鬱棠就知道陳婆子又要和母親說體己話了。
上次她偷聽的時候年紀還小,母親常年臥病在床,陳婆子怕鬱文有想法,勸母親給父親買個丫鬟回來做通房。
這次她佯裝出了門,卻躲在母親的窗欞下偷聽。
陳婆子這次是勸母親把雙桃許配給王四,並道“反正我們家是要招女婿的,雙桃也到了要出閣的年紀了,原本配阿苕最好,可阿苕年紀也太小了點,雙桃平日裡也和他說不到一塊兒去。我看不如把王四留下。”
陳氏若有所思。
鬱棠一溜煙地跑了回去,找了機會問雙桃“你覺得那王四如何?”
雙桃可能誤會鬱棠在打聽王四的為人,考慮是否把王四留下來,幫王四說了一大通好話。不過,就算是這樣,也可以看出雙桃對王四的印象非常好,隻是不知道王四能不能安心地留下來?
鬱棠抿了嘴直笑,隨後和陳氏去了大伯父家裡。
相氏已經顯了懷,正在那裡苦著臉喝雞湯,見鬱棠進來頓時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忙吩咐夏蓮“快,去把那雞湯給小姐盛一大碗過來。”
夏蓮滿臉的糾結。
鬱棠忙道“我不喝雞湯。你給我沏杯茶過來就行了。”
相氏慫恿她“天氣涼了,喝碗雞湯正好。”
鬱棠道“我才不喝呢!阿嫂要是喝不下了,就讓我阿兄幫忙。我可不想被大伯母罵。”
“不會的,不會的。”相氏訕訕然。
鬱棠嗬嗬地笑,和相氏悄悄說起夏蓮和夏平貴的事來。
相氏非常地意外,夏蓮給她們續茶水端點心的時候就不時地盯著她看,直至讓夏蓮覺得自己是不是臉上有什麼臟東西,相氏這才放過了夏蓮。然後又和鬱棠竊竊私語“我瞧著挺不錯的。正巧你阿兄想擴大鋪子,有夏平貴在鋪子裡坐鎮,你阿兄和你大伯父都最放心的。”
鬱棠也覺得他們合適,在心裡思忖著,要是能成,他們家明年是不是要辦兩場喜事了!
等她和母親回到家,在門口碰到了鬱文。
天氣太冷,他凍得直跺腳。
陳氏心疼地道“你這是去了哪裡?沒有雇頂轎子回來嗎?”
鬱文直歎氣,道“這不要祭祖了嗎?吳老爺拉著我去定了頭豬。結果半路上遇到了沈先生。他在路邊的小酒肆裡喝酒。我瞧著他那樣子不對勁,可吳老爺非要上前去和沈先生打個招呼。結果我們倆都被他留在小酒肆裡喝酒。我那酒量你也是知道的,哪裡敢多喝。吳老爺是千杯不醉,兩個人喝了個旗鼓相當,我淨在旁邊給兩人倒酒了。等到兩人喝得差不多了,吳老爺由隨從背回了家,我卻還得把沈先生給送回縣學。不過,我在縣學遇到了小川,聽縣學裡的先生說,小川讀書十分刻苦,考個秀才肯定沒問題。要真能這樣,衛家也算是能翻身了。”
衛家有那麼多兒子還有那麼多地,日子過得依舊緊緊巴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交的賦稅太多。如果衛小川能考中秀才,就可以免去衛家的一部分賦稅,這對衛家來說可是不小的一筆銀子。
陳氏直點頭,道“沈先生一個人在小酒肆喝酒嗎?”說著,還看了鬱棠一眼,好似在問鬱棠“沈太太不是來了嗎”。
鬱棠也豎了耳朵聽。
鬱文顯然不知道這件事,道“說是心情不好。今天的課都沒有上,請了其他先生代講。說起來,沈先生也挺可憐的。我送他回去的時候,屋裡冷冷清清的,就一個懵懵懂懂的小童子在那裡打著盹,讓他幫著沏碗醒酒茶都不知道從何下手。沈先生這麼好的學問真是可惜了!”
這與學問多少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吧?
鬱棠在心裡琢磨著。
陳氏顯然也想到了,她皺著眉道“我聽阿棠說沈太太來了,沈太太就沒留個服侍沈先生的人?”
鬱文訝然,道“沈太太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沈先生一句也沒有提?”
陳氏遲疑道“我之前還想和你商量要不要去拜見沈太太,聽你這麼一說,我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鬱文沉吟道“我先去打聽打聽了再說。”
陳氏應諾。
過了兩天,鬱文來和陳氏商量沈太太的事,鬱棠在旁邊聽著。
“照理說呢,沈太太難得來一趟,我們又曾受過沈先生的恩惠,就算請不到沈太太來家裡做客,也應該去拜訪沈太太才是。”他為難地道,“可聽沈方說,沈先生和沈太太自成親起就不和,兩人因此隻有一個獨子。沈太太來臨安,也是住在裴府老安人那裡,沈先生呢,也完全沒有對身邊的人透露一句。”
到底去不去拜見沈太太,就變得很為難了。
前世鬱棠沒有聽說過沈先生的事,也不好拿主意。但她想了半晌,給父母出主意道“要不,我們當做不知道好了。當時老安人沒有介紹我到底是誰家的姑娘,沈先生又沒有和您透露半句,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鬱文想了想,覺得鬱棠的辦法可行,並道“反正我們家和沈家內眷也沒有什麼來往,不知道沈太太來了也說得過去。”
這件事在鬱文那裡就算是結束了,但卻引起了陳氏極大的興趣,她悄悄地跑去吳老爺家,問吳太太知不知道沈太太來了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