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緊緊抿著唇瓣,心頭升起一團小火苗,他很想大聲反駁自己不是小孩子,可是……一切反駁似乎又蒼白無力。
年齡的弱勢是他邁不過去的坎,他突然有些懊惱為什麼自己要跳級呢?他應該安安穩穩地再讀一年高中,這樣他就不會被她調侃為小朋友,可下一秒,他又否定了這個設想,如果那樣,他就會晚一年進a大,就會晚一年認識她,就會少一年有她的時光。
季鬱彤哪裡知道他心裡百轉千回地心思,見他一直耷拉著腦袋不吭聲,誤以為他是怯生,便主動和他聊天,“你在校體隊嗎?”
吳應收起不悅的情緒,答:“是。”
“練跳高?”季鬱彤撈了幾塊肉放進他盤子裡。
吳應忙道謝謝,再說:“不是,我練跨欄。”
“哦,飛人。”有人興奮地插進話,“那你不是和王超是隊友?”
吳應點頭,“對,他在的時候,我們都一起訓練。”
男生們提到體育就來了勁,你一言我一語就聊開了,氣氛越發像他們吃著的火鍋,熱氣騰騰的。
吳應雖然被禁止喝酒,其餘人卻酣暢痛飲。身為季鬱彤的社長是大夥兒圍攻的重點,不多點功夫就喝了三瓶大雪花。
她生性灑脫,喝了酒後更是肆意飛揚,笑容粲然如流星。
吳應坐在旁邊,隔著氤氳的霧氣偷偷地打量她,也清晰地感受著自己的心一點點地陷進了她的笑容裡。
見對麵的男生又塞來第四瓶,吳應本能地攔了一下,“學姐已經喝很多了。”
男生噢喲一聲,站起來推開他的手,“吳應啊,你就是新來的,不了解咱們社長的酒量,你知道社團聯合會那幫家夥怎麼評價季學姐的酒量嗎?”
吳應蹙眉,直覺不會是好話。
便聽男生說:“千杯不倒,萬杯不醉。”
怎麼可能會有人千杯不倒,萬杯不醉?吳應覺著這哪裡是評價,根本就是灌酒的理由。
然而,他並未反駁,而是說:“既然這樣,那就更沒有喝的必要。”
不等男生開口,他一本正經地說:“反正以季學姐的酒量,喝再多都不會醉,那喝酒和喝水沒區彆,何必再浪費酒錢。”
男生被辯得啞口無言,一旁的季鬱彤徹底笑彎了眼,一掌拍在吳應背上說,“學弟,你這邏輯妥妥的滿分哦。”
她喝了酒,手上沒輕沒重的,拍得他有點疼。但吳應卻跟著她彎了眉眼,說:“學姐,我給你倒點雪碧吧。”
“喝什麼雪碧。”季鬱彤晃了晃空杯子,笑道:“喝水,雪碧錢也省了。”
也不知是他那番話起了作用讓大家不好意思再浪費錢,還是因為季鬱彤不喝了,喝光開了的酒之後,男生們終於沒有嚷著再來幾瓶。
吃到9點多,季鬱彤看社員們個個撫著肚子,再也吃不動了,便叫來服務員買單。
兩桌一共花了1500,正好是今天獎金的一半。
“咱們今天這頓飯算是吳應和社長請的。”有社員說。
“誰說的?”季鬱彤卻不認同,“這份獎金,大家都有份。”
a大社團上百個,但每年能進入拓展營比賽的隻有16個,而入圍資格就是每一年的社團綜合評比得分。
社員們聽懂了她的意思,是在肯定每一個社員為金融學會做出的努力,不由覺得很暖心。
吳應側眸瞧了她一眼,似乎有些許明白,她為什麼能成為a大名人。
一行人走出火鍋店,說說笑笑地進了校門。
季鬱彤吩咐兩名男生負責把上午受傷的那個社員護送回宿舍,並細心地叮囑對方留意傷情,有變化及時去校外的醫院診治。
送走傷員,其餘人也準備各回宿舍。季鬱彤卻讓大家先走,“我還得去一下樂隊。我昨天把電腦落在排練室了,小組作業還在裡麵。”
學校裡很安全,但大家考慮她喝了酒,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們先陪你過去?”
“不用,這邊過去又不遠。”季鬱彤朝他們揮揮手,“你們趕緊走吧。”
其他人猶豫了下,確定她沒醉,最後說:“那行吧,你路上小心。”
他們在路口分手,季鬱彤獨自朝東邊音樂樓走。
夜裡的校園很安靜,安靜到她能聽見後麵有自行車胎壓在路麵的聲音。半分鐘後,一輛車停在了她麵前。
暖黃色的路燈下是吳應清俊的側臉。
季鬱彤驚訝,“你怎麼回來了?”
“我想起來,我也要去音樂樓。”吳應說。
季鬱彤挑了點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也要去音樂樓?”
吳應低低地嗯了聲,卻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
季鬱彤哪裡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笑道,“行了,你回去吧,我沒醉,能自己走。”
“我知道。”吳應頓了下,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氣說:“可我有車,可以載你過去,你就不用走路了。”
本以為她會婉拒,誰想,季鬱彤思考了一下後,說,“那行吧,今天累慘了,我確實不太想走路。”
吳應心下歡喜,努力抿著唇,才能止住嘴角上揚得太過分。
然而,下一瞬,望著那輛陪了自己一個多學期的山地車,他再也笑不出來,頂著一張漲紅的臉,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偏偏,他越羞囧,季鬱彤笑得越厲害,邊笑還邊朝他眨了眨眼,說:“要不,我坐前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