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延似乎也明白她在說什麼,笑了笑,“很有可能,他主動請纓的。”
說完,又接著道,“本來我有個更合適的人選,但是那小子回國後肯定不會走了。我正在想誰合適,他毛遂自薦了。”
之前在飛機上,寧延提過接棒人的問題。隻是,周奚沒料那個最初的理想接棒人選竟屬於空降。
作為空降人,要想在kr坐穩位置,外出開拓海外市場的確是最好的途徑。不過,現在聽寧延口氣,似乎這位空降還沒法走這這條路,可這麼一來,要想服眾沒那麼容易。
寧延看穿她的想法,笑道,“他沒問題的。”
聽出他對此人十分信任和看中,周奚略微好奇,“你們很熟。”
“很熟。”寧延淺淺一笑,“他十幾歲時我就認識他了。”
十幾歲?那不是很早就相識。
“老同學?”
“不是,比我們都小,是……”寧延還沒說完,電話響了,是吳應,告訴他章牧之把一些資料轉交給kr。
“收著吧。”寧延看著正在放水杯的周奚,笑道“我會親自謝謝周總。”
周奚擱好杯子,好整以暇地問,“不是說要親自謝,還不說。”
寧延失笑,動作幅度太大,引得咳嗽了兩聲,扯動傷口,又疼得他倒抽了口氣。
周奚嘴上說著活該,手上卻忙著去掀開他的衣服,查看傷口有沒有崩開,確定無礙後,才在他手臂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寧延捉住她的手,輕輕揉了揉,“謝謝。”
周奚斜他一眼,就勢坐在床沿上,問“西城那位是高級代言人吧?”
章牧之通過穿透式分析檢索出長山與懷省、西城的特殊關聯,進而推斷出西城那位。這裡麵雖然千絲萬縷,一般人看不透,查起來費點勁,但寧延既然早早就鎖定了d行這條線,就不可能查不到西城那位身上。
更何況,以趙局,尤其是陳老的高位,要這一點都瞧不出,那就不配利用她和寧延這把槍了。
既已早知是西城那位,憑陳老的地位,拿下就是,又何必和寧延繼續合作呢?
同理,寧延也不用讓吳應費儘心思把探頭伸向長山發家的老巢,更沒必要公然站出來招風樹敵。
寧延絲毫不驚訝她能查到長山與西城那位的關係、並有此推斷,更不吝嗇與她分享訊息。
他喝了兩口水,將玻璃杯還給周奚,“那位是代言人,但隻能算中級。”
中級?周奚挑眉,以西城那人的地位,放眼望去,能比他位置還高的就得是陳老那個級彆了,若再高一級,能管陳老的……到了那地位,哪裡還需要找什麼代言人?
再說,寧延和陳老也不像活膩了找死的樣子。
“都是資本的提線木偶而已。”周奚撇了下嘴,想起剛剛進大學的第一天,她的政治經濟學教授在黑板上寫下了這句話“政治和權利都隻是資本的日間遊戲。”
彼時她尚不能完全理解這話,但當她在這個行業待得越久,站得越高,越深刻領會這句話的含義。
從某種意義上,他們這些人都在棋局中。區彆在於滕向陽之流隻能做棋子,而他們在努力做布棋的人。
陳老想用好寧延這顆棋子,寧延又何嘗不是把陳老放在了他的棋局中。
“他想借你鏟除這群人,那你呢?”周奚直接問,“想借他做什麼?”
她夠直接,而寧延亦不遮掩,“我的目標從未變過。”
他的目標——
周奚眼前浮現出在南城時,他徐徐展示野心的模樣,“周奚,我想要的是一個更開放、更公平、更健全的金融市場……”
堅定有力的宣言清晰地在耳邊回響。
下一瞬,手被他握住,周奚回神,聽見他說,“我可以接受灰色,但不能容忍肮臟。”
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黑白交界處一定會有灰暗。然而,灰暗不等於肮臟和齷齪,更不代表破壞和殺戮。
那些掩藏在背後的資本可以利用長山、天聖和滕向陽及一乾代言人去吸金、積累更多財富,甚至可以遊走在規則的邊緣。
但是,無論賺錢、還是做人都要有底線。
在滕向陽用駭人聽聞的手段去對付那位女總監時,當長山把那9家金融機構當成吸走上千萬儲戶一輩子積蓄的工具時,當那些代言人們,罔顧民生,像蛀蟲一樣不斷蠶食著gj和民眾的財富時……
他們早已不配黑、白、灰這樣純粹的顏色,而隻剩下肮臟。
周奚對上他堅毅的目光,忽然想到了中午問過章牧之的話“你覺得會有第二個長山嗎?”
“當然。”寧延凝著她,緩慢卻清晰地說,“但也會有第二個我,和第二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