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乾,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警告完之後,張謙不忘安撫,又說:
“你放心吧,不是讓你今天下毒。你才在他身邊待了一天,他不會信任你的,你把這藥放身上,過些時候聽我吩咐,我讓你什麼時候給他下毒你就什麼時候下,聽見沒?”
謝郬暗暗看著張謙作死,問他:
“這藥吃了會立刻死嗎?”
張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謝郬,回道:“這是軟骨散,吃了不會死,隻會讓他動彈不得。”
再怎麼說,高瑨都是皇帝,若是不明不白的被人毒死在宮裡,那不管下麵誰當皇帝,都免不了要擔一個弑君篡位的罪名,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軟禁起來,讓他簽下退位詔書方為上策。
可高瑨武功太好,百八十個侍衛一起上都未必能將他拿下,想軟禁他,自然要用點非常手段。
“你放心,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張謙給謝郬畫了個餅。
謝郬不動聲色謝過,張謙便沒再為難,讓她自行離去該乾什麼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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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用晚膳的時候,謝郬把張謙給的那包軟骨散上交給高瑨,說:
“張統領今日攔著奴才,讓奴才聽他吩咐給陛下下毒。奴才沒敢打草驚蛇,就假意應下了。”
高瑨掃了一眼那紙包,說:
“知道了,你留著吧。”
謝郬沒想到高瑨聽到有人要害他,居然這麼淡定,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沒說清楚。
“陛下,他們想害您。”謝郬說。
高瑨點頭:“朕知道了。你彆愣著,菜要涼了,趕緊吃。”
謝郬覺得自己報信報了個寂寞。
不過想想也對,高瑨怎麼會不知道有人要害他,就算謝郬不說他自己也防範著呢。
【這人心眼兒跟馬蜂窩似的,哪用的找我替他操心。】
高瑨悄然瞥了謝郬一眼,從盤子裡給她夾了一筷菜,謝郬憤憤啃飯,看也沒看他夾的菜,直接掃入口中,可嚼著嚼著就不對了……
【這又苦又辣的衝鼻味道是……】
【生薑片!】
【這貨是故意的吧?】
謝郬給一大塊生薑衝得眼淚都快下來,她可以吃辣,但卻極其厭惡生薑的味道。
剛想吐掉,就聽高瑨在一旁無辜發問:
“朕夾的菜,不好吃嗎?”
謝郬對上他那雙帶著戲謔的雙眸,忽然怒從心生,不想讓他看自己笑話,於是硬著頭皮把嚼了一半的生薑直接咽了下去,咽下之後,還揚起一抹自如的微笑:
“沒有啊。很好吃。”
【好吃個鬼!苦死我了!】
【高瑨你個挨千刀的混蛋王八蛋!】
【老子總有一天要你好看!】
“是嗎?好吃你就多吃點。”
高瑨體貼的又夾起一筷子菜,欲放到謝郬碗裡。
謝郬眼明手快將自己的碗果斷挪開,客氣推辭:
“不敢不敢,此等好菜,還是陛下多吃點吧。”
說完,謝郬把高瑨夾著菜的筷子往他自己碗的方向推了推,高瑨樂得和她推拉,一個轉手就從她的推拒中脫離:“還是你吃,你愛吃這個。”
謝郬實在不想再嘗一遍生薑的味道,捧起自己的碗就坐到另一個位置上,離高瑨遠了些:“不不不,奴才不愛吃這個。”
“你愛吃。”高瑨緊追不舍,亦步亦趨的跟著謝郬換了個座,並成功把生薑放到謝郬碗裡。
謝郬生無可戀看著碗裡的生薑片,剛準備認命的時候,忽的筷子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辣子雞丁的盤子裡舀了一勺紅通通的辣椒欲送去高瑨碗裡。
高瑨見狀,也學著謝郬的模樣將麵前碗挪開:
“彆彆彆,朕不吃這個。”
謝郬窮追不舍:“這個可好吃了。陛下快嘗嘗。”
高瑨動作迅速,果斷端著碗離開飯桌,謝郬在他身後緊追不舍,兩人在空蕩蕩的大殿中追逐,享受著暴風雨來前的最後一刻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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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謝郬以煎藥看火為由去了廊下。
高瑨則坐到書房燈下看棋譜去了,他不坐在窗台上盯著謝郬,謝郬就有機會取血。
她將老巫醫給的那隻裝著紅蠍子的瓷盒取出,把紅蠍子放入事先準備好的水碗中,隻見那紅蠍子一進水,就乖乖把它藏在肚子裡的沈天峰的血給放了個乾淨,說也奇怪,那血從紅蠍子腹中放出後,居然變了一種顏色,怪不得非要用這東西取血,不能直接放血。
謝郬把沈天峰的血放在一邊,鼓起勇氣,將紅蠍子放到自己手臂上,看著那紅蠍子的尾針紮進自己肉裡,謝郬忍著疼,等它吸飽了血後,才將它放入另一隻水碗中,水碗中的血很快也變成了一種淡黃色的液體。
暗歎了一聲南疆蠱毒神奇,謝郬將自己的那碗變了顏色的血水倒入藥罐中,用文火溫著,等子時一到,就倒入碗中給高瑨端了過去。
高瑨不疑有他,將藥飲下,謝郬在旁邊一臉期待看著他,等他全喝完後,才問:
“陛下覺得怎麼樣?”
高瑨運了一下功,開始沒什麼感覺,但很快血脈就好像開始發熱,他蹙著眉頭,暗自調息,想把那股熱氣壓製下去,但不管他怎麼壓製,血脈中的熱卻越來越高,高到連他都受不了,徑直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他這反應可把謝郬嚇壞了,上前一把抱住高瑨,被他渾身高熱嚇得說不出話,怎麼會這樣?
高瑨身上怎麼會這麼燙?
謝郬將手探到高瑨的衣襟之中,感受他那異乎尋常的體溫,終於慌了,而高瑨也開始在她懷中抽搐,很是痛苦的樣子。
“高瑨,高瑨!你彆嚇我!你怎麼了?”
謝郬一聲接一聲的呼喚並沒有緩解高瑨身上的痛苦,短短一刻,他體溫驟升,到後來眼前都開始模糊,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就是謝郬一臉焦急的樣子。
他想對她說一句‘沒事’,可身體卻再撐不住,直接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