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養不起就放在鄉下先養著也是有的。
隻不過很少有人會讓孩子跟媽媽姓的。
這裡頭看起來像是有什麼故事，不過這也不是她一個當老師的應該八卦的。
“我隻有一個……”
曹月明倒一點兒都不介意，就這麼要把秘密給說出來。
蘇國華連忙補救：
“哎哎哎，對對對，我們家是有兩個女兒，湊了兩個好字。老師啊，這手續還要多久才能辦完？不要耽誤孩子上課啊。”
“哦，馬上好，你是耀宗的爸爸嗎？平時沒見著你來呀。”
老師立馬低頭去蓋章簽字，很快就辦好了手續。
蘇國華連忙拿著東西拉著曹月明就出去了。
“咱們不是說好了，說二丫是你娘家親戚嗎？”
“怎麼？自己的女兒不敢認？”
“那不是對耀妹不好嗎？”
“我得先管著自己親生的，連自己親生的孩子都照顧不好，就去管彆人家的？我告訴你啊蘇國華，就衝著昨天這丫頭對她親生父親那樣子，我就覺得心寒，你自己要是拎不清，看不明白，把自己親生的往外頭推，隻一心顧著彆人家的白眼狼，就彆怪我跟你翻臉！
你們父子三個就一心覺得耀妹可憐，她可憐什麼了？我養了她九年，好吃好喝的待著，沒缺吃少穿的，我寧願自己餓著，也沒讓她有半點兒吃不好。現在隻不過是想要把我親生女兒接回來而已，她就委屈上了？我還委屈呢！錯付了九年的感情，到頭來不是自己的孩子！
我們家明珠在鄉下吃了九年的苦，那史家窮你是知道的，聽說孩子一大堆，全是女娃娃，要不是她爺爺攔著，就得丟山裡頭去喂狼了！她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她就不委屈？
你知道我見到她第一麵是個什麼樣嗎？衣服是大人的舊衣服，補丁疊補丁，鞋子是草編的！頭發枯黃枯黃的，看著人家賣的紅薯吞口水，我問她餓不餓，她先問我貴不貴！
這麼懂事的孩子，誰見了不心疼？你家這三個孩子，啥時候擔心過東西貴不貴？我記得上次耀妹非要吃烤紅薯，你給買了，她吃了一半兒覺得不甜，就直接丟了！丟了！她吃膩了的東西我們家明珠連想都不敢想！”
一口氣說了這麼大一串話，曹月明的眼淚也就真的下來了。
雖然其中有誇張的成分，比如草鞋這點，但其他的，還真的就是曹明珠的日常生活。
她是真的心疼這孩子。
蘇耀妹覺得自己前世生活非常慘，隻羨慕曹明珠後來成了名人的光鮮亮麗。
卻不知道那一路走來，那孩子吃了多少苦，吞了多少淚。
她蘇耀妹所謂的苦，也不過就是嫁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生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罷了。
她總覺得自己比不過彆人，總覺得每個人都比她過的光鮮亮麗，卻不知道，她不曾付出過跟彆人同樣的努力，又憑什麼享受和彆人一樣的生活？
“這……這……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沒想到妻子說著說著就哭了，蘇國華頓時慌了。
連忙掏出口袋裡的手絹給曹月明擦眼淚。
“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孩子和你的戶口也不分出去了，咱們都上在一個本上！咱們都是一家人！”
當初這事兒他就覺得辦的不妥當，可想想確實是一個最不尷尬的方式，也就這麼乾了。
可現在老婆反應這麼大，他當然不能由著老婆傷心了。
而且，真的像是老婆說的這樣，那二丫這孩子的的確確是受委屈了。
他和老婆是寧願自己吃苦也要讓孩子享福的人，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做的。
就算所有人都想要這樣做，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能力和條件不是？
那史家生的孩子太多，根本養不起，自然也不可能每個都顧得上，而且山裡頭就是那麼養孩子的，能拉扯大保住個命也就不錯了。
餓肚子什麼的，那都是小事兒。
他小時候不也是那麼過來的？
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是那樣過來的不假，可換在自己親生孩子身上，他也受不了。
終於，他明白為什麼妻子這幾天這麼反常了，他終於和妻子感同身受了。
於是，等四年級一班的小朋友們終於等來了他們新的轉學生的時候，老師拉著一個長得瘦瘦黑黑，卻十分精神，笑容也特彆甜美的小姑娘走進來，開口介紹到：
“這是我們新來的轉學生，蘇明珠小朋友。”
“大家好，我叫蘇明珠，媽媽說我是她的掌上明珠，所以給我取了這個名字，希望可以和大家做朋友。”
戶口本上寫作曹明珠，蘇國華和曹月明定下對外宣稱叫蘇明珠的小朋友，念出了準備好的自我介紹。
在場的小朋友們都熱烈鼓掌，隻有蘇耀祖和蘇耀妹愣在了當場。
她是掌上明珠，那他們呢？路邊的野草嗎？
蘇耀祖第一個反應就是，媽媽真的不要他了！！！
蘇耀妹也捏緊了拳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早上的時候蘇國華還在喊她二丫。
明明他們之前說好了二丫姓曹，和曹月明一塊兒上一個戶口的！
但沒人給他們解釋，也沒人安撫他們。
老師則是摸了摸蘇明珠的頭，憐愛的給她安排在了班長的旁邊坐下。
這孩子的母親送她過來的時候說的話在耳邊縈繞：
“老師，我這孩子命苦，從小為了照顧她生病的爺爺在鄉下呆著，連帶著學習上也耽誤了不少，可性子絕對是安靜乖巧的，還希望老師給她一個機會。”
可不是安靜乖巧嗎？這麼小的孩子都能懂得照顧老人了，還為了老人離開父母兄弟，這是多麼偉大的犧牲啊。
又不是要她出多大的力氣，也就是給她個學習的機會，這原本就應該是當老師的應該做的，也沒什麼不行的。
孩子的父親還拎不清，居然給孩子上了母親的戶口，要不是他懸崖勒馬，跟他們說孩子還是叫蘇明珠，戶口以後會改過來的，她都忍不住要批評他了。
就一個姓，能讓人腦補出多少東西來？也不怕孩子以後恨他。
蘇耀妹就眼睜睜的看著蘇明珠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她費儘了心思也沒能得到的位置邊上。
然後看著她盯了一年多的本校校草，未來的氣運之子，班長葉淩陽，十分紳士的站起身，讓蘇明珠坐到了靠裡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