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隨著一串穩健的腳步聲,有人推開拉門,走了進來。
香夜扭頭去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頗具儒雅氣息的男子,男子留著長發,就這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眼底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虧是貴族,帶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香夜如此想著,卻泰然自若的挺直脊背跪坐在原地,沒有表現出一點被對方氣勢所壓垮的模樣。
這樣寵辱不驚且遊刃有餘的樣子令藤原家主稍稍感到詫異,臉上也浮現出幾分滿意之色。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香夜的外貌都十分搶眼,再加上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和禮儀,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誤。
藤原家主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用一種不冷不熱的口吻問道:“你就是自稱藤原的女子?”
“正是。”香夜話不多說,隻微微頷了下首。
她已經做好了受到了藤原家主各種質疑的準備,但誰知,藤原家主隻是看了她一眼,就道;“據說你有很強大的咒力。”
“過來,演示給我看。”
說完,他便率先瀟灑的往外麵走去,完全不過問香夜的其他事情。
香夜按住心中的疑惑,跟著他往外麵走,不時打量著藤原家的景色,心中思忖。
比起一般的貴族的府邸來說,藤原家的府邸卻顯得有些……沒落,兩邊侍候的仆人很少,房梁地麵的漆麵有著許殘破卻從未修補,再聯想到身為咒術師世家的主母,藤原雅子出門時竟然沒有咒術師跟從,似乎就明白了很多情報。
而這一點,在看見站在庭院中,跟藤原家主有著八分相似麵容時的青年時,再次得到了應證。
“這是我的兒子,藤原政明,也就是下一任藤原家的家主。”
藤原家主側頭看向香夜,提出了要求:“你跟他比試一番吧。”
香夜站定在原地,打量著這個即將可能成為她哥哥的青年。
似乎得知了她的身份,藤原政明眼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複雜,但更多的是警惕以及忌憚。
“請多指教。”他朝香夜禮貌的鞠了一躬,隨後就拿起了身邊的佩刀。
這樣的攻擊方式倒是令香夜感到詫異,沒能想到藤原家竟然用的也是刀具,這也太巧合了吧。
藤原政明也用餘光細微的打量了下她腰間的佩刀,眼底沉了沉,抿緊了唇瓣。
爾後眨眼間便朝香夜跑了過去,抽刀去揮。
千鈞一發之際,隻見麵色平靜的香夜隻是抬起右手,根本不曾抽出腰間的佩刀,而是單手結了個印。
下一秒,兩隻銀白色的蝴蝶從她的身上飛出,撲扇著翅膀一起朝藤原政明飛去。
於是還未攻擊到香夜的藤原政明便猛地撞上一層透明的結界,無論他怎麼使用咒術抗爭,這薄薄的一層結界卻始終籠罩在他的身上。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香夜就利用蝴蝶式神關住了藤原的下任家主,甚至都沒有真正動手。
迎著周圍仆人倒吸一口氣的驚愕目光,香夜也有些驚訝,畢竟藤原家是名門望族,這個時代還是咒術師崛起的時代,隻是區區一個結界,她根本沒想到能夠關住對方。
她本是想要拉開距離使用靈箭來進行攻擊的,然而……現實卻都沒讓她如意。
因為藤原政明真就這麼菜,震驚。
原本不動如山的藤原家主眼底也浮現一絲驚訝,但很快,他便沉下臉,細細思索了起來。
“夠了。”
睨了眼這個連陪練都算不上的兒子,藤原家主歎息著,轉頭看向了香夜: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藤原家的女兒了。”
“記住我們的姓氏,不要給藤原家丟臉。”
隨著藤原家主的一錘定音,無論香夜過去如何,她現在都成為了藤原家的女兒。
爾後,在有心人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下,整個京都都知道了藤原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
而且,這位女子年紀輕輕,卻有著極為強大的咒力,驚豔京都。
香夜也因此被安置在一間漂亮的閨房內,還有專門來服侍她的仆人,完完全全就是名門小姐的待遇。
但是香夜心中卻很清楚,藤原家主之所以什麼都不曾了解就認了她,其實也是被逼無奈。
藤原家原本是名門的咒術師,最近卻一直在走下坡路,一代的咒力不如一代,並且在藤原政明的這一代顯然達到了最低穀。
如果想要守住名門藤原這一姓氏,就必須有一位咒術師站出來扛起家族的大梁。
藤原家主曾經多次寄希望於這個兒子身上,但是一次一次的期望換回來的是一次一次的失望,正當絕望的感歎藤原家就此走上末路的時候,香夜出現了。
就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藤原家主的眼底重新浮現了些許光亮,香夜雖然沒有真正展現過自己的咒力,但從她能夠輕易斬殺詛咒來看,是一個可以塑造的苗子。
而且香夜的外形和教養都非常不錯,幾乎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香夜到底是不是藤原家的女兒,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也因此,香夜就是展現著藤原家並沒有沒落的工具人,她的培育方針不是養在閨閣了,而是拿起武器斬殺詛咒。
得知這一點,香夜倒是明顯鬆了口氣,比起毫無條件的對她好真的將她當做足不出戶的大家小姐,還是這樣各取利益,平等交換比較令人安心。
藤原家主對待她的方式很自然,給予她所有的尊重,她想去哪都可以,也不需要提前彙報。
但是香夜必須要完成他給予的任務,第一步,就是將名聲打出去。
香夜來到這個世界,並沒有得到係統給的什麼任務,因此,就暫時努力完成藤原家主的要求再做打算。
兩人達成一致,相處的相當和諧。
除了一見她麵就感動的落淚的藤原主母,還有滿眼對她都是警惕基本上躲著她走的藤原政明,香夜生活的相當輕鬆。
這一日,她依舊在藤原家的默許下,以咒術師的身份到處祓除詛咒。
一般她走在路上都會經受各種各樣眼神的洗禮,沒辦法,像她這麼漂亮一看就是大小姐的女子孤身一人在街上閒逛,實在是過於奇怪了一些。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相當的多,每次香夜感受著這些目光,都隱約覺得些許彆扭。
她捕捉到詛咒的位置,一路快步的趕過去,然而剛剛趕到的時候,卻聽到了詛咒淒慘的慘叫聲。
竟是有一隻被人提前祓除了,看起來祓除的相當輕鬆。
香夜慢慢停下腳步,注視著眼前的場景,果然有一長衣飄飄的男子站在幾隻詛咒麵前,悠然的露出著笑容。
側麵望過去,那人的麵部線條有些許眼熟,一頭銀色的長發幾乎留到了腰部,隨著風的吹動,而慢慢搖曳著。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的視線,男子偏過頭,露出一張頗為英俊的臉蛋。
唇角始終勾著笑意,卻在看見少女那纖細的身影時,笑意更加濃了起來。
這樣一位男子,看起來溫文爾雅,芝蘭玉樹。
然而在香夜看清他臉頰一瞬間的時候,卻倏地怔在了原地。
……不是麵部線條有些熟悉啊,是簡直跟她認識的人一模一樣啊!
好家夥,彆以為披個長頭發我就不認識你了,五條悟!
沒用的!
“……五條先生?”
忍不住的,她下意識說出了口。
“哦?”沒想到,對麵跟五條悟極為相似的男子卻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原來這位小姐認識我嗎?”
“很可惜,像你這麼出色的小姐,我卻從未見過。”
他這樣說著,完美的保持著陌生人之間應有的距離,倒並不像是在演戲。
於是香夜眨了眨眼睛,打消了眼前這位就是五條悟的懷疑,就憑這文縐縐的說話方式,也絕不可能是五條悟啊。
所以,他也姓五條,難不成是五條悟的祖輩?
那為毛跟五條悟長得一模一樣,這不科學啊!
正狐疑著,係統此時卻貼心的送來了提醒:
【注意:為了帶來強烈的代入感,所有跟現代有關的平安時代的人員,都會投影成現代外貌的形象】
香夜:……
懂了,係統又開始自作主張的改視角了。
也就是說在她眼中的現任五條家主就會長著五條悟的臉,不是說禦三家還有禪院家主嗎,不會禪院家主的形象她也是認識的吧?
正發散思維的想著,沒想到不遠處還真就出現了一位頗為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深藍色的和服,深藍偏黑的發絲於背後束起,一步一步平靜的往這裡走來。
他看起來同樣二十多歲,麵容表情十分冷靜,先是看了眼四周活躍的詛咒們,然後才將目光落在在場其他兩人上。
視線看向香夜時,眼底才稍微浮現幾分詫異,卻又很快轉過身,避開了視線。
但是事實上,香夜的內心比他還要震驚,如果不是天生清冷的人設,這個時候都要驚掉了下巴。
因為、因為此刻出現的青年,竟然長著一張跟伏黑惠一模一樣的臉!!
也就是因為年齡的問題,側臉的線條冷硬了幾分,沒有十多歲的時候那麼柔和。
當他沒有表情的時候,那神態跟伏黑惠完全重合,都不能被稱為雙胞胎,而是就是一個人!
哇哦,先是五條悟又是伏黑惠,這組合真的是絕了!
但是不對啊,伏黑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的祖先也跟平安時代有聯係?
“五條……”
正懷疑著,扭過頭看見五條家主的男子眼神裡明顯浮現幾分深邃,幾乎是板著臉,下意識的調轉腳步往回走去。
不過被五條家主出聲攔了下來:“這不是禪院家主嗎,來都來了,就不要這麼著急的走了吧。”
……禪院。
禪院??
香夜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竟然在這裡遇見了兩位強大的家主,而且都是頂著熟人的臉。
好家夥,真的是好家夥。
“沒想到在這裡看見你,今天的運氣果然不好。”
被五條家主如此一說,禪院家主的腳步果然停下。
卻是毫不留情的吐出尖銳的話語,也以肉眼可見的蹙了下眉。
但五條家主卻仿佛視而不見似的,笑盈盈的彎起了眼睛:“確實,畢竟是我的手下敗將。遇見我,運氣不好很正常。”
手下敗將這個詞一出,禪院家主就瞬間眯起了眼睛,呈現出被激怒後冰冷的怒火。
氣勢上揚,渾身的咒力都開始沸騰起來。
“怎麼,現在還有外人在場,禪院家主不會是想要與我切磋一番吧。”
五條家主見狀,擺動起扇子,遮擋住唇邊那擴大的笑容。
嘴上這樣說著,他卻自始至終在挑釁著來人,似乎並不在意就在此時此刻與禪院家主大戰五百回合。
然而禪院家主卻因為良好的禮儀教養,而收斂了情緒,迅速看了眼香夜就收回了視線:“看來是我打擾到你們相會了。”
“失禮了。”他朝香夜點了點頭,轉身似乎就想要離去。
“……”香夜此時卻滿頭問號,不知道他誤會了個啥子。
而五條家主已經調皮的朝她眨了下眼睛,輕笑道:“看來他還挺有眼光的,看出來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對不對。”
香夜:“……”
對、對個頭啊對!
誰能你是一對,想桃子呢?!
不行,這要是傳出去她真的跟五條家主有點什麼,她的名聲不是要毀完了嗎!
瞬間,香夜感覺頭大了不少,立刻朝禪院家主的後背喊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