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芒星軌跡和咒力沒有任何關係,隻是作為一個強大的咒術師在壞心地模仿陰陽界最著名的桔梗印。
白發少年一手指在他的腦門上,指腹還有一點白色的糖粉,語氣像是日行一善後的慵懶輕快:
“汙穢祓除,我允許了。”
……
【你是什麼魔法少女嗎!?】
走在街上,束縛達成後九十九朝直接用淡色的光在空氣裡形成文字。
第一句話就是對五條悟恥度爆表發言的吐槽。
閃耀的霓虹燈下,兩個半大的少年一前一後地走著,九十九故意走快了幾步,仿佛帶著熱度的空氣在追趕他,讓他耳尖上的紅色難以消退。
太恥了,真的太恥了。
被一個小鬼這麼定下束縛……延伸咒力到他身上說得跟解除什麼封印似的,讓他很難不心虛,以為會被發現最後的秘密。
嚇死人了。
這時候九十九腳步一停,霓虹的燈光浮動在他的臉上。
他忽然發現自己還算是個正常人,有恥度、會惱怒,會去容忍那個臉上就差寫著“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五條悟的囂張。
雖然他根本不想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周遭的環境又變回吵鬨的街市後,五條悟又變回了那一幅帶著些厭煩的冷淡表情,比起兒童時期,他現在已經能在信息接收的獲取上作出選擇,但在雜亂又熱鬨的地方裡,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受到乾擾。
九十九朝的大喊吸引了他的注意,白發少年眼裡帶著點嘲笑:“這不是挺活潑的嗎?”
語氣還是好囂張,好可惡。
他們又回到那條巷子裡。
巷子裡除了老鼠的惡臭,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五條悟這麼告訴九十九朝的時候,後者痛定思痛,直接站起來決定自己回去探查。
“六眼”的觀察力被懷疑沒有讓五條悟有什麼舉動,顯然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態度。毫不自大地說,現今時代的確隻有他一個人擁有這樣的眼睛,一般人當然不能理解。
不過他覺得九十九朝應該不是不理解。
“難道你們陰陽師有什麼特殊的追蹤辦法嗎?”
【有很多,不過既然沒有力量的痕跡的話,應該也追蹤不到什麼線索。】
九十九朝和他步入巷口,濃重的血的味道依然滯留在空氣中,鼠群的屍體都已經化成了灰燼。多虧了一場雨,讓路人隻以為巷子裡的氣味隻是的垃圾,半點不想靠近。
咒力、妖力、靈力,同樣都是力量,有力量就會留下痕跡,“六眼”既然沒看到就是沒看到,九十九朝不糾結於這個。
就五條悟來看,這件事就是九十九由剛被棄置在郊外的屍體是被貪婪的鼠群運到棲息地作為食糧,如果要調查,應該往第一案發現場去才對。
可一想到九十九朝和死者的關係,難得的同情心讓他沒有主動做出分析。
九十九朝知道他在想什麼,反而寫道,【害死由剛大叔的凶手已經被升為特級,那肯定是已經擁有生得領域的咒靈,領域裡的屍體怎麼可能會被普通的鼠群撿走?】
五條悟挑眉,他剛剛摸到領域展開的邊際,還沒能單純地控製好構建領域的咒力,所以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個方向的思考。
九十九朝的推理也沒有錯。
不過那樣的話,就是說那個特級咒靈特意扔掉了九十九由剛的屍體。
不。
或許不是特意,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這個妖怪的聚落同樣是那個咒靈的棲息地。
五條悟眯起眼睛,飛速地思考著。
【幫個忙。】
白色的字跡從空氣中落下,白色的光暈從九十九朝的腳底開始擴散。
月光下泛濫的海潮再度從黝黑的眼底升起,如雷霆一般驚心動魄地轉變成更深的漆黑,浮出幽遂的星辰的影子。
如果說五條悟的六眼是無垠的碧空,九十九朝的眼睛在力量的影響下,就變成了無際星辰懸掛的夜幕。
群星變幻難測,軌跡複雜難辨。
陰陽師就是窮儘一生觀測星辰的人,他們的眼底就是一幅錦織的星圖。
潔淨的白色像是一片會發光的雪地一樣擴散,這樣的術式風格完全和咒術師不同。
五條悟看到雪地上飄起了光點,狹窄擁擠、汙穢堆積的小巷在短短幾個眨眼就被微光覆蓋。
他看到鼠群殘留的血肉消解在光裡,一些算不上吵鬨的信息湧進了他的大腦。
【……為什麼已經死了……】
【……那就隨便……吃了吧……】
【丟在……最好能引……奴良……】
小巷外有路人被引起了注意。
“咦,這裡麵有燈嗎?”
“是不是新開了什麼商店啊,進去看看唄。”
“不對,我怎麼走不進去?”
“邁步好艱難,明明近在咫尺感覺卻好遠……”
“好奇怪……”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鼠群虛無的影子被溯回出來,爬滿了到某個酷似箱子的方正東西上。
箱子被打開,已經死去的男人屍體奇特,那才是他死的時候真正的模樣。
肢體扭曲,麵容痛苦,肌肉因為擠壓像是血袋一樣破裂滲血,張開的手指仿佛要抓住什麼,但無法抗拒地被繼續塞進箱中,斷裂的骨頭崩出,被鼠群叼走。
濕冷的霧氣散去,方正的箱子清晰了起來,雕花樸素。
是個小小的龕箱。
特級咒靈引發的事件名為佛龕夜行,那些因此失蹤的人們的下場此時此刻被九十九朝輕易地揭露了出來。
一個淡而縹緲的虛影立在了九十九朝的背後,白色長發,雙眼閉闔。她的額前有日輪月曜的圖案,神情淡然仿若月夜中的神女,在冥冥中轉動時間的齒輪。
“……”
隨便用了術式阻攔了外麵的路人的五條悟看到這一幕,啞然片刻。
到底誰才是魔法少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