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兩個小孩子已經咬住嘴唇。到底是小孩子,平時就怕鬼,待在這種地方更增長了那種懼怕。
要不是有四個人在,如果隻一個孩子,肯定會崩潰了。
他們兩個此時也有一點崩潰了,豆大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外麵不知道在爭吵什麼,幾個綁匪似乎有點情緒,不知收到了什麼消息,言袖聽見有人似乎在打電話。很快,有腳步聲朝他們這邊過來。
其餘兩個孩子恐懼地睜大眼睛,那畢竟是綁匪,誰都知道,這場綁架案如果沒有成功被救出去,會是什麼下場。
此時此刻還沒有人來救他們,可魔鬼的腳步聲已經響了起來。
一個男人很快走進來,不耐煩地道:“蘇折熠?()”
言袖微微一驚。
旁邊的小孩站起來,仰著頭,即便在這種地方度過了兩天之久,他看起來也沒多少狼狽,柔淨的發絲襯著小臉,是讓人心生好感的那類好學生形象。
他脊背很筆直,姿態很好,看起來很有教養。
他那雙眼靜靜地望著麵前的男人。
走。?()_[(()”男人不耐,對他道。
言袖微驚,伸手想要抓住黑月光的衣袖,但少年並沒低頭看她,抬起步,他望著前方的光亮,乖乖順著綁匪的路線走出集裝箱。
綁匪給他腳腕的鏈條解了鎖,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拉出去。
小孩兒尚跟不上成年人的步伐,不過並沒出聲,被拽著胳膊拉出去,他還仰頭看了一下男人。接著砰咚一聲,破損的鐵門被關上,外麵的東西都看不見了。
言袖不知為何,心裡毛毛的。
“就是這個小孩?那個蘇家?”帶他出去的綁匪看著對麵的視頻電話,把小孩推上前去確認。
小孩子安靜站在視頻前,露出一張軟白的漂亮的臉。
視頻的信號並不好,臉出現在前麵顯得有些模糊,起先隻能看到黑色的頭發,發梢有幾縷卷,隨後映出小孩子淨白的眉眼,那樣淡而柔順的麵孔。
黑發底下兩顆映不出光亮的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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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袖聽到混亂的聲音,工廠外麵似乎是警察來了,接著甚至有槍聲響起,旁邊的兩個孩子都嚇得往她這邊縮,言袖聽到門外的重響,完全沒法判斷形勢,這時候她聽見腳步聲,輕快的,從集裝箱後過來。
兩個孩子都“啊”了一聲,像見鬼似的。發不出來尖叫,隻臉色慘白地驚懼望著來人。
蘇折熠是從工廠後麵過來的。
言袖驚愕,視線不由看了眼前麵的鐵門,再移動聚焦於小少年的身上,他雪白的白衣上大片的紅,顯然是噴濺上的鮮血——總不可能是紅色的顏料。放射狀的模樣更加觸目驚心,好像一個巨大的、在他身上炸開的血點。
讓言袖不由自主就想到少年死去的
() 場景……
他微微低下身,用手裡的鑰匙打開言袖腳腕的鎖。
隨後他輕輕丟過去兩把鑰匙,另外兩個小孩臉色慘白慘白地撿起。
“走。()”她的竹馬拉住她。
混亂嘈雜的聲響中,後麵兩個孩子開了鎖,不敢從前麵走,也隻得匆忙地跟上他們。
四個小小的身影走過工廠雜亂的地麵,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鬼影,地麵鋪著各種水漬,昏暗中大片的深色,讓人不由自主聯想到流淌的血液。
他們四個走出了工廠。
這是後門,遠處是荒涼的空地,再往前才能看見遠遠的破舊居民樓,在很遙遠的位置,沒有燈光,夜色裡如詭異房棟般幢幢矗立著。
言袖轉過臉看向小孩,除卻白衣上的血跡,他臉蛋上也濺了一絲血,從側臉劃到耳根,白淨的臉上添起詭異的紅,他覺察到她的視線,回過眸望向她。
言袖憋了口氣,仔細想想,而後踮起腳靠近他,指腹輕輕抹過去幼年黑月光皙軟的臉蛋。
……蘇折哥哥,臉弄臟了。?()”她小聲說。
然後再附贈一個傻笑。
拜托,她什麼也不想懷疑,他也不要覺得她有懷疑什麼。
蘇折熠倒是什麼也沒說,他隻微歪了一下頭,瞧她兩息,少年忽然傾身,向她靠過來。他身上的血腥氣和自身清淡的氣息一同向她靠近,言袖驀然渾身僵住,近距離望著那張漂亮到有點詭譎的麵孔,透不出光的眼瞳,小孩把臉靠到她的頸窩,睫毛掃過她側頸,他軟著聲音說:“袖袖。”
……拜托不要在這時候叫得這麼親密啊!
言袖很快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了。
警察顯然很擔心他的狀態,示意言袖好好照顧他:“後麵要去聯係一下心理醫生。”
“好,我們知道……”
言袖低頭,靠著她的竹馬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似乎隻是禮貌的安撫,他那雙黑壓壓的眼睛,顯得明亮又墨黑,透不出多少實際的情緒,與多年後遺照上安靜平和,如潔白月光般的少年,完全的重合起來。
他合上眼。
言袖好像越過時空瞧見多年後,唇角掛著淡淡微笑的少年,在身軀大片迸濺的鮮血後,略有趣味地垂下眸,永遠闔上眼睛。
…天生壞種。
言袖這瞬間不由咽了咽喉嚨,儘管猜不到什麼,也無法確認發生了什麼,但她很清楚地知道,以往自己那種對少年恐怖的直覺,是有必要的。
他不是無害的竹馬,他是劇情中那個算無遺策的。天生最合適的罪犯。
蘇折熠是這部血腥犯罪片的終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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