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蓁蓁敲了下身邊的矮幾,“除了裝傻我還能乾什麼?皇上怕是那日收到的折子就是說這事,皇上當時說什麼來著?”
秋華回憶了下說:“皇上讓梁九功把折子送去給索額圖。”
“索額圖……”蓁蓁哼了一下,氣得鼻歪,“皇上定是想包庇索家了。”
蓁蓁雖然身在宮裡也聽說皇帝不喜歡赫舍裡家的人,狂、躁、貪、吝,這些惡行太子那幾個叔姥爺是一人占了一樣。可赫舍裡氏要是垮了,太子也就完了,所以為了這位儲君索家也不能倒。
索家……太子……儲君……
這幾個詞在蓁蓁心裡反複交換著順序。
若是太子無靠,易儲會是誰呢?蓁蓁想著一下起了一身的冷汗,皇貴妃這邊有了身孕,那頭索家就出事了,這真的是巧合嗎?
冷汗出過後,蓁蓁卻突然釋然了,如果她想得到,一定有彆人也想得到。
想借刀殺人?這些人也不怕刀太鋒利,割了自己的手。蓁蓁的嘴角抽動一下,帶著不屑和輕蔑,眼底皆是肅殺的恨意。
……
再往山西深處行進、繞行山路兩天後,禦駕終於抵達佛家名山五台山下駐蹕真定府龍泉關城內。龍泉關是山西境內長城上的重要關卡,此處背靠名山,前望西北,嶺間山風嗚嗚作響蘊藉著晉地雄關的蕭瑟蒼茫。
蓁蓁的月事總算是好了,皇帝今日終於神色輕鬆了不少,行宮安置後還有心招了太醫來給蓁蓁請平安脈。
“如何?”皇帝靠在一張黃花梨幾案上,手裡撚著一串菩提佛珠,一副清心向佛的端莊。
來請脈的還是劉太醫,他閉目凝神一會兒後,終於睜開眼笑著稟報:“娘娘這小半年用藥按時,且休養得當,已然是大好。是藥三分毒,微臣會改開一些藥膳,娘娘往後注意著與燕窩等滋陰之物合服即可。”
“太醫費心了。”蓁蓁揮手讓秋華送賞,皇帝卻在一旁說,“朕得賞秋華,她看得好。”
秋華一福,先往太醫手中塞了賞銀,才對皇帝回道:“還是皇上給的金牌令箭好用,娘娘不敢不聽。”
“行了行了,回去再賞你,你們都下去吧。”
秋華帶著太醫退了出去,門還未完全合上,皇帝已經把隔著蓁蓁的幾案從炕上推了下去,大手一撈就把人困在了懷裡。
“朕給你個機會,你自個兒先選,喜歡什麼樣的。”
皇帝的聲音裡透著焦急,手上又發著狠勁,蓁蓁雖說也是身經百戰,但看見皇帝眼底的火還是慫了。
“不要!”她摸到被皇帝扔在炕上的那串佛珠,拾了起來甩在他身上,“佛門聖地,您能不能想點乾淨的!”
皇帝把佛珠套在她白皙的脖頸後,一顆一顆解開她的扣子,“明兒駐蹕就是菩薩頂了,朕不好讓你叫的太響,擾喇嘛主持清淨。要做什麼還不隻能趁今兒都做了?”
蓁蓁被他的渾話氣得發暈,皇帝平日裡明明是正氣盎然,床笫間這兩年卻越來越衣冠禽獸。她記憶裡剛伺候皇帝那兩年明明沒這麼過分,也不知道這人什麼毛病,如今是越來越過分了,沒回她都被折騰得第二天腰酸背痛的。
“彆在這兒,冷。”
皇帝埋在她衣襟中不理她,空氣中的寒冷侵襲著她的每一寸皮膚,菩提珠子在她的皮膚上來回滑動帶出陣陣燥熱,她氣急了狠拽了下皇帝的辮子讓他抬頭。
“放肆!”皇帝被迫抬起頭,明明是嗬斥卻語中帶著挑逗。
“不是說我選嗎,我選了,裡麵,去裡麵!”蓁蓁著急忙慌的口氣逗笑了皇帝,他也不抱她,而是把她扛在肩上。
蓁蓁才一觸及床上的絲物,便被皇帝扣住雙手壓在頭頂,“還記得你勾朕那回嗎?”
“不記得了!”蓁蓁連忙否認,雖然她明明記得清晰,此時回想起來皇帝當時吻過的地方都在發燙。
“哦……”皇帝拖著長音解了腰帶綁住她雙手,“那朕幫你回憶回憶,不著急,春宵還長,蓁蓁,想起來了再和朕說。”
蓁蓁雙手攪動想掙開束縛卻不能,眼睜睜看著皇帝再次撕開處處屏障,也不知道是哪處撕下的布條被他用來又蒙住了眼睛。
“萬歲爺……”
“彆叫,這回叫什麼都沒用,叫祖爺爺都沒用。”皇帝說著就把按在身下,哪知蓁蓁真的不要臉起來,叫了一聲:
“祖爺爺……唔……”
這一聲氣得皇帝把她翻過來按在了床頭的矮櫃上,“你要朕命呢,啊?”
可憐簡陋行宮裡的床架響了一夜,蓁蓁再醒來的時候皇帝正枕在她的小腹上。
“皇上?”
皇帝輕輕“嗯”了一聲還是將耳朵貼在她肚臍下,蓁蓁用手插進皇帝鬆散的發辮中替他捋順長發,問:“您聽什麼呢?”
“聽聽菩薩有沒有答應朕再賜個公主。”
蓁蓁的手在他的發間停住,“宮裡近日那麼多好消息,總有公主的。”
皇帝的頭沒有動,卻伸手握住了她,沒頭沒腦地說,“平凡人家那樣夫妻日日相對,朕給不了你。”
蓁蓁勾住他的指尖笑說:“您瞎說什麼呢,大半夜的您彆嚇臣妾。”
“朕不嚇你,隻和你好好說。”皇帝吻了吻她平坦的小腹,“朕隻在乎這裡有的,在乎咱們的孩子。”
蓁蓁以為自己該是感動萬分的,可她此時的腦海中卻轉過自己的本家、索家、納蘭家還有佟家。
隻在乎嗎?怎麼可能?
就光是太子就超越任何她的孩子。
這是天家,天家自有天條。
……
五台山自南北朝開始就是佛教聖地,本朝因尊奉黃教菩薩頂遂成為最重要的廟宇之一,曆代主持接任之前都要上奏朝廷。今日天氣正晴,皇帝和蓁蓁一行坐轎子上了菩薩頂。因皇帝要來菩薩頂今日謝絕了其他的香客,皇帝不想打擾僧侶們的修行也並未多帶侍衛,隻有鑲黃旗兩隊護軍跟著上了山。
胤祚雖然不是第一次跟著蓁蓁等人出門,但卻是第一次來寺廟,他坐在轎子裡好奇地瞧了一路黃瓦紅牆的廟宇,最後笑嗬嗬地指著對蓁蓁說:“額娘額娘,你看,這裡的屋頂也是黃色的。”
皇帝聞言詫異地轉頭看著他。
按照規製全天下隻有皇宮和寺廟才能用黃瓦,王府用綠瓦,普通人隻能用黑瓦片。一個大人知道這些不奇怪,可胤祚還是個小娃娃竟然能注意到這些,實在讓人稱奇。
蓁蓁摟著他說:“是哪,隻有和尚喇嘛們住的地方和咱們住的地方能用黃瓦片。”
胤祚好奇地拽了拽她的袖子:“額娘,為什麼?”
蓁蓁被問得一時呆住了,她隻知道規矩如此,可還真沒仔細想過為什麼。蓁蓁為難地看向皇帝。
皇帝把胤祚摟進懷裡,細細地為他解釋:“朕是天子,你額娘是皇妃,你是皇子,黃色代表天家的顏色,常人不可用。而寺廟乃是方外之地,自有朕的特旨特許才可使用。”
這番天地君臣的大道理蓁蓁原本還擔心胤祚年紀太小聽不懂,沒想到他竟然點點頭,看樣子是聽明白了。
蓁蓁問他:“你真懂了?”
胤祚一臉認真地說:“皇阿瑪說得可清楚了,皇宮可用,寺廟可用,其餘不可。”
“哈哈。乖兒子果然聰明。”
皇帝再次成為傻爹,摟著胤祚在他臉上親了兩下。
此時他們終於到了菩薩頂的山門前了,出於尊敬,皇帝等一行人下轎,最後一段通往大殿的路改步行上去。菩薩頂的大喇嘛們都在山門前迎接皇帝,皇帝左手牽著胤祚,右手邊站著太子胤礽迎向諸位高僧。蓁蓁因為是女眷,頭上用帷帽遮臉站在皇帝身後。
大喇嘛雙手合一長揖道:“貧僧見過聖上。”
皇帝指著兩個孩子說:“這是朕的兩位皇子。”
太子還了一禮:“主持有禮。”
胤祚也似模似樣地學著太子的模樣作揖,用稚嫩的聲音說:“主持有禮。”
即便是已經出家的大和尚們看見天真活潑的小兒作揖的模樣也不禁笑了。
慈眉善目的大喇嘛道:“太子英偉,小皇子靈秀,此皆是聖上的福氣。”
皇帝一聽彆人誇他兩個兒子得意得是眉飛色舞。
客套完了一行人遂拾階而上。這通往菩薩頂大殿的石階共有一百零八階,大人走來都十分累,何況是幼子呢,胤祚年紀太小根本就爬不了。蓁蓁一直跟在皇帝身後,她正要上前去抱胤祚,皇帝卻直接彎腰把胤祚抱起來了。
“此處的石階陡峭,皇阿瑪抱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