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2 / 2)

按照惠嬪得來的消息,法喀去求了皇帝送妹妹入宮,如果皇帝允了,那新進宮的這位該什麼位份?說什麼也不能比僖嬪低了去,這是她和惠嬪的猜測。

蓁蓁心裡一直存在那份諭旨的事,但這心思在她心裡隻過了一瞬,這些年她已經學得越來越會裝傻,她往皇帝懷裡扭了扭:“貴妃是準皇後,和我去不去有什麼乾係,您就愛搪塞我,今年真真是悶死人了,臣妾的病一定是在宮裡憋出來的。”

皇帝問她:“你想貴妃當皇後嗎?”

又問,蓁蓁心裡歎了口氣,這位爺今年都有點陰晴不定得,她想她上次已經明明白白告訴皇帝她的意思了,她的主子娘娘永永遠遠都隻有綺佳一人。

“您不是說了嗎,即便有皇後,也是我最貼您的心。”蓁蓁說得大聲,可心底到底是虛的,若真要是貴妃佟佳氏當了皇後該怎麼辦。皇後有責任撫育諸皇子,到那時候她要同她搶胤禛,那她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任她宰割。

她心底虛,聲音也虛,皇帝了解她,也聽得出。

“朕準備讓鈕祜祿家的三格格進宮,會給她貴妃的位置。”

蓁蓁整個人都僵住了,貴妃……那就是如今的貴妃必然是要高升了,她閉上眼心想,該來的總會來,她們躲不過。

“你不高興?”皇帝自然感受到這瞬間的僵硬。

蓁蓁閉著眼努力壓抑著自己的痛苦和不甘,說:“應該的。”

皇帝把頭埋在她頸項裡,聞著她發間的草木清香,深吸了一口才說:“以後要叫貴妃,皇貴妃。”

蓁蓁被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真的?不是皇上您騙臣妾?”

皇帝剜了她一眼,心裡泛著嘀咕,到底是為什麼讓他素來一言九鼎的天子都在她這說話不算話了呢。

“真,當然是真的。”

皇帝下床去外頭的書桌上取了樣東西來,蓁蓁認得就是她方才瞧見的那封諭旨。皇帝遞給她說:“喏,自己看吧。”

蓁蓁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列便是赤紅色的朱砂筆寫的“貴妃佟佳氏晉為皇貴妃”。

皇貴妃!是皇貴妃!不是皇後!

她想轉過身,皇帝卻強勢地把她緊緊箍在懷裡:“朕隻和你說了,你心裡有數,彆露出去。”

“皇上……這……”高興、釋然和震驚一齊衝擊著蓁蓁,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隻結結巴巴地說,“太皇太後要這麼做的?”

在她眼裡立後被耽擱怕和太皇太後有關係,畢竟聖母之家這話傳得這麼凶,下的是科爾沁的臉麵。

“老祖宗還不知道。”皇帝抽走她手裡的諭旨扔到一邊,從她的脖子吻到肩膀,最後咬了一口她的圓肩,“今年這些事辦完朕就帶你去盛京,咱們避避風頭,讓他們在京裡自己不高興去吧。”

他也不說這不高興的人都是說,隻管擁著蓁蓁再度倒入這溫柔香中。

待蓁蓁再醒過來的時候隻剩了她一個人睡在淩亂的床鋪上,肩膀上還留著皇帝剛剛留下的齒印。秋華瞧見驚呼了一聲,手碰了碰:“這是怎麼了。”

她這才感覺到一絲疼痛,她瞧了一眼,反而笑了,越笑越暢快,對秋華說:“等下你去惠嬪那兒,跟惠嬪說我身子不爽利,最近不和她下棋了,但求她幫我抄一本地藏經。”

“抄經做什麼?”

蓁蓁眨眨眼道:“還願。”

······

雲貴鏖戰了數年的大軍終於攻下了雲南省城,自此曆經八年的三藩之亂終於結束。十月,皇帝迎回了各路兵馬,不同於年初的風聲鶴唳,這一次率大軍回鑾的宗親們幾乎都受到了皇帝抱見親迎的厚待,並紛紛重回議政王大臣會議和宗人府任職。

在喜氣洋洋之下,也是這個月,仁孝皇後的生父一等承恩公噶布喇在秋風到來時安靜逝世。索尼的幾個兒子們,這下隻剩下索額圖獨自挑起赫舍裡氏一門的大梁,心裕和法保麼……有多嘴的總會說一句,這兩人不給索相爺添堵就是萬幸了。

大戰告捷後便是大慶和大赦,皇帝連發數道聖諭獎賞尚在前線的軍士,而禮部也收到聖諭命其準備太皇太後、皇太後上徽號和後宮冊封一事。之後是內務府將年初采辦的東珠送去置辦了一頂華麗的後冠更讓六宮側目,眾人都以為貴妃立後就是眼前的事情,至於那空出來的貴妃位,以及傳聞中會新提的妃位,怕又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當然,有些事,永和宮裡的蓁蓁自然不會說,熱鬨她隻看就行了

她該有什麼,皇帝早告訴了她,她是包衣出身又是宮女步步進位,為了給她封妃時能堵住攸攸之口,過完年皇帝就將她父母弟妹一門悄無聲息地抬入了正黃旗正身下。她不貪心,皇帝也有分寸,餘下的就是她安安靜靜看大戲的好日子。

如果要說盼什麼,也就是等這大風刮起來,她好趕緊和皇帝一起去北邊躲風頭。

蓁蓁想起來就想笑,皇帝不但點好了北巡盛京的路線,連啟程的日子都早早看好了,隻等著新年過去就趕緊“逃”出京城。

算來,這大風要刮起來也就這兩日了吧?

蓁蓁夏日裡陪皇帝熬出來的那場病,一直到入秋都沒好全,拖了幾個月還弄出了一個眠淺的毛病。而皇帝常在她處又慣常早起,她每日醒得越發早,隻是每日醒來後都渾身酸麻、頭暈目眩。

身子不爽,她也就越來越懶得早去貴妃那裡賠笑,今天她算了算時辰等貴妃用過早點才坐了轎子從昭仁殿去承乾宮。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地上還濕著,蓁蓁一出轎子秋華忙就扶住了她,兩人剛踏進承乾門,就聽見內殿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

“主子您聽,是端嬪的聲音。”秋華耳語道。

蓁蓁笑了一笑,一向與世無爭的端嬪都忍不住到貴妃門前賣乖了,足以想見皇帝讓內務府準備的那頂東珠朝冠有多迷惑人心。蓁蓁雖然心裡為這些人的行為感到好笑而無奈,但也不由膽寒:真的耍起手段的皇帝在作弄這些臣子們的時候多麼手到擒來、易如反掌。

而她自己,其實也不過是皇帝的臣子之一啊。

她輕輕踏過門檻,東西六宮的人基本都到齊了,一屋子的妃嬪都側目看她,她半蹲請安:“請貴妃娘娘安,是臣妾來晚了。”

“不礙的,你伺候皇上辛苦,起來吧。”貴妃還是這麼端莊大方,如今她的大方裡還多了兩分貴氣。

蓁蓁謝過便走到惠嬪身邊坐下,凳子才碰到衣服,榮嬪就不懷好意地說:“德嬪是辛苦,但是再辛苦也不能比西六宮的姐妹們來得晚啊,昭仁殿又沒多遠,皇上什麼時候上朝大夥兒又不是不知道。”

蓁蓁淺笑連眼神都不稀得給榮嬪,反而看著貴妃說:“貴主子見諒,臣妾近日身子不爽,給您賠罪了。”

“不礙的,你可要認真喝藥,彆過給了四阿哥。”

聽貴妃又提胤禛蓁蓁眉角跳了一下,隨即道:“臣妾找太醫院院判瞧過,是天涼內虛不過人,多喝點藥調理下就好。”

貴妃點點頭,蓁蓁又說:“倒是我晚來打攪了,剛剛進來時在外麵聽大夥兒說的正高興,不知道是什麼事兒?”

“啊呀,德姐姐也快來瞧瞧。”宜嬪興高采烈地指著端嬪說,“端嬪姐姐一雙巧手給貴主子繡了個龍鳳雙飛采帨,我打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好的手藝,尤其是那龍鳳的雙眼栩栩如生,多看一眼都會嚇著呢。”

蓁蓁身體前傾也露出了很有興趣的模樣,一邊打趣說:“采帨五穀豐登、雲芝瑞草見多,還是頭一次見龍鳳呈祥的,端嬪姐姐真有心了。”

采帨是由配在服飾前的手巾演變而來,原本入關初女子都會佩戴一塊白色手巾日用,即使是穿戴朝服也不過取一塊上好的帕子罷了,但承平日久,四海富足,如今宮中日漸流行起繡滿五彩斑斕花紋的各色采帨,但端嬪這塊龍鳳呈祥麼……就實在是十足的馬屁功夫了。

不過蓁蓁冷眼瞧著貴妃是極滿意端嬪這份孝心的,左看右看都看不夠,隻見端嬪捧著繡品一一解說,最後道:“臣妾想這綠底滿繡配上娘娘以後的明黃朝服一定是熠熠生輝。”

惠嬪悄悄給蓁蓁使了個眼色,蓁蓁回她了一個“隨他們去吧”的表情,她繼續裝著做個熱情的傾聽者。

惠嬪給她使完眼色也開口道:“最近貴主子氣色都好了不少,這綠色明亮定能襯出貴主子的華光。”

這話一出,一室的人都露出了訝異的目光,畢竟惠嬪和貴妃年初的口舌這群人可都聽得真真的。如今惠嬪主動誇起貴妃的好來,是不是意味著惠嬪都認輸了,準備向準皇後卑躬屈膝了?

還是宜嬪頭一個反應過來,接話道:“惠姐姐瞧得就是比我等仔細,還真是呢,貴主子近日可是得了什麼調理的秘方?趕緊也給咱們說說,要麼就是太醫院哪位太醫妙手仁心、調理得當。啊呀,反正不管怎樣,貴主子都得把實話和咱們說了。”

蓁蓁內心翻了個白眼,心想:還能怎麼樣,人逢“喜事”精神爽唄,自從東珠去做了皇後朝冠,承乾宮最近連小貓小狗都走路帶風。

貴妃正含笑呢,承乾宮的首領太監趙忠順小跑著進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主子,顧問行顧公公來了。”

來了!

眾人齊齊回頭,果見顧問行手中端著一本黃折走了進來,他環視一周隻見貴妃含笑,其他人則目光期待,隻有德嬪低著頭。

“皇上有旨。”

貴妃率先跪在了地上,其他人也紛紛跪下聽旨。

顧問行打開黃折,心裡卻直歎氣,我的主子爺啊,這種差使您非得交給我。

“皇上有旨,貴妃佟佳氏溫惠端良,壼儀懋著,著……”顧問行頓了一下,看著貴妃一字一頓說,“進封為皇貴妃,欽此。”

一時間,室內鴉雀無聲,眾人低著頭麵麵相覷……

隻有顧問行繼續說道:“貴主子,皇上命奴才來取貴妃金冊金寶,皇貴妃冊封前著在舊金冊前抬格添‘皇’字以示尊崇,其餘皆同貴妃,這是前朝孝獻皇後的老例。皇上說天下剛定,國庫空虛,後宮過去無金冊金寶者此次新封會命內務府按例添置,其餘還是儉省為上,先供太皇太後、皇太後上徽號為宜。”

蓁蓁聽到這裡都驚了,皇帝這手太狠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夥兒貴妃和皇貴妃就差一個“皇”字嗎?

一屋子的人都還在跪著,正主佟佳氏還伏跪在地,沒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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