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在王朝至尊的床榻前,俯下身腰,冰涼唇瓣貼著她的耳根,“啵啵肉肉妹妹。”
或許是去勢的原因,他的喉結在少年時期停止了發育,變得秀氣而不明顯,聲嗓也是一樣,細細涼涼的,帶著幾分尖銳,然而當他刻意溫柔的時候,又特彆清秀幼態。所以掌印大人都喜歡捏著嗓陰陽怪氣說話,這樣鎮得住場子,讓人模糊他過分年輕的印象。
張夙生喚醒了被毒打一頓的天子。
當那兩條眼縫微微顫動,般弱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她百米衝刺,小腰一甩,慘慘戚戚抱住了受害者,吊起嗓子,“嗚嗚萬歲爺呀——”
“彆彆彆彆彆打我!!!”
天子連忙用手捂住了頭,陰影深得很。
“混賬,還有臉哭!”
張夙生抬起來腳,看似凶狠踹了一腳般弱,實際上她的心口隻是被輕輕撓了一下,般弱裝備起自己的演技,咕嚕咕嚕滾遠了,中途她還看了眼距離,不夠遠,於是徒手翻了好幾個跟頭,挨著柱子,當場陷入昏迷。
張夙生眼角一抽。
她耍雜技的嗎,還翻跟鬥。
天子的視線被宦者遮住了,再加上精神恍惚,沒回過魂兒,聽見重重一聲,他瞬間一個激靈,“死了?!”
東廠督主陰狠道,“萬歲放心,她敢如此傷害萬歲,奴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彆——”
天子下意識阻攔,隨後尷尬咳嗽了聲,“萬貴人是不懂事了點,慢慢調/教也就罷了,朕乃天子,還能跟一個女人計較不成?”說話之間,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他又嘶嘶地倒吸一口涼氣,那小美人兒真是心狠手辣的,但紅鞭甩得極其威風,讓他心窩子又麻又燙。
帶勁兒!
不過這種話他也不會跟一個太監說,畢竟一國之君喜歡被美人抽屁股,傳出去他還有何等顏麵!
“咳,夙生,就讓太醫院給萬貴人看看吧。”天子埋怨道,“你也是的,人家嬌滴滴一個姑娘家,怎麼下腳這麼重呢?你啊,就是不懂女人滋味,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
張夙生俯首低眉,“奴慚愧。”
般弱被人抬了回去,身邊還有司禮監掌印陪同。
來自宣榮殿的小太監們都覺得般弱這回慘了,掌印因為她被萬歲責罵,可不得狠狠收拾她一頓。誰知道,般弱的雙手從輦車垂下來,隔著一層蟒袍,輕輕碰著掌印大人的手掌,撩撥得正正起勁兒呢。
般弱告訴自己要堅強。
在抖S變態跟抖M變態之間,她覺得抖S會靠譜一些,能更好幫助她通關母儀天下。
至於抖M天子?
般弱根本不指望他能頂住壓力立後,就算成功,她頂多也就是個日拋皇後,坐不穩那個位置。
唉,發愁,她怎麼能讓一個權高位重的太監對她死心塌地的呢?
靠精神戀愛法嗎?
張夙生抿著唇,不斷猜想著五花肉態度轉變的原因。就像是突然之間,她粘他起來了,從散養的野貓變成乖巧的家貓。回到昭華宮的偏殿,他探究性望向她的雙眼,般弱卻擺了擺手,讓宮婢們都退下。
趁著眼藥水的效果還在,般弱醞釀了下,淚眼朦朧,“六哥,我心口痛痛——”
張夙生蹙眉,“踹疼你了?”
他明明把握著力度。
太監哥哥就把他的青梅妹妹攏在腿邊上,剛一上腿,般弱就覺得自己體重有點危險,但對方竟然麵不改色,輕輕剝開了她的衣裳,雪白軟嫩的,好似一個玉娃娃。般弱的心口上一點紅痕都沒有,張夙生就心裡有數了。
他環著她的背,不帶一絲欲念地揉動起來。
般弱:“……”
這真的不是在超度她嗎?
般弱決定主動出擊,她們女孩子想要的,怎麼能不搞到手?
結果她的手剛爬到腰間,就被他捉住了,橫在膝蓋上,“乾甚?”
般弱就在他的掌心裡寫下了那一首小詩。
她軟軟地說,“比起萬歲,還是想跟六哥好。”
或許是燈火過於纏綿悱惻,也或許是她眼底的光比跟平常要更認真,六哥喉頭發緊,他壓住她的手指,全然沒有往日的鎮定從容,他略帶譏諷,一字一句地說,“您確定嗎?我隻是個閹狗!閹狗!我起不了勢,狗都能發情,我不能。”
張澗月一直都很平靜的。
他藏在人群裡,平靜看著張家的人頭落地,咕咕嚕嚕滾到他的腳底,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仇人也會如此下場。
他藏在暗室裡,平靜抽出他那把最喜歡的嵌玉匕首,割舍了身上的部分,鮮血從內側大腿滑落,墜成連綿的血網。
他竟沒有流下一滴淚,接受自己為複仇付出的代價。
時至今日,他以為自己已經百毒不侵了,再也沒有任何可以動搖他的心誌。
可她撲過來,像個愚蠢的大蛾子,要燒死在他這一叢鬼火裡。
他應該燒死她的。
燒死她的虛情假意,燒死她的見風使舵。
她那麼愚蠢,又那麼自以為是。
她那可惡的小肚皮還有五層肉。
他清醒知道,她是想通過掌控他的稀薄情/欲,從而掌控他,握住司禮監跟東廠。
她真的就這麼壞種,前一刻還在宮殿裡跟天子玩鞭子,下一刻就不知廉恥伸入他的蟒緞,玩弄一個太監最見不得天日的地方。
他明知道。明知道。
卻在她問自己歡喜嗎的時候,閉了閉眼,睫毛顫出一片粼粼波光。
六哥嗓子也病了,纏綿著經夜的雨水,濕啞得沒有章法。
“歡喜。咱家歡喜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