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蠻荒獸哥白月光(22)(2 / 2)

“虎族誘騙我兒,如果我沒趕到,小五會被他們玩死。我當時沒動手,是考慮自己,產後虛弱,而且,幼崽也需要奶,打壞了,它們就吃不了。”熊哥眼底掠過一絲戾氣,“傷害小五的,一共有六頭成年虎,兩頭小虎,那小虎我讓小五解決了。”

至於成年虎,那當然是家長出馬,他會一頭頭全給收拾的,哪怕其中有一頭還是族長的兒子。

熊報仇,同樣是十年不晚。

他難得說了那麼長的一段話,生怕般弱聽不懂他的口音,又放緩語速重複了一遍。

“氏族獸人有規定,幼崽,不參與狩獵,是虎族,先犯了禁忌!”

有的獸人家長性情溫和,隻要崽崽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計較,但脾氣暴躁的家長,崽崽受難,是能衝動到血洗對方整個族群的。

而弱肉強食,本來就是整個叢林,甚至是彌恩大陸的唯一法則。

虎族敢虐殺幼崽,熊族就敢血洗虎族,反之亦然,獸人的戰爭就這麼簡單。

但他擔心伴侶接受不了這種殘暴。

“等等,你是說驅逐?”

般弱揪住他話語裡的重要情報。

“你想把它們驅逐到什麼地方?你是不是想讓我再也找不到它們,再也舉行不了萬神獸祭,你想讓我再也回不了家了是不是!”

熊異常沉默,一聲不吭擦洗她的耳朵,他的雌獸從頭到腳都是小小的軟軟的,他需要時刻謹慎小心,免得弄破她的肌膚。她的耳朵那麼薄的一片,還有一兩粒小洞,吞不由得發散想法,貝殼做她的耳環,會不會更漂亮呢?

般弱不知道熊的旖旎,她算起了新仇舊恨,惡狠狠踹了他小腿一腳,水花四濺,腳趾頭險些被踢爆。

嗚嗚混蛋!

般弱不服,正要補一腳,被他從水下捏住腳踝,溫熱的水流湧動,輕輕拉到腰邊,這頭熊濃眉大眼,聲音沉厚磁性,“肚子,要生孩子,不能踢。”

他為了給伴侶消氣,主動轉過身,認真給她建議,“屁股肉多,你踢不會痛。”

般弱:“?”

草率了。

不管般弱鬨得怎樣翻天覆地,熊始終都是那副包容的爹咪模樣,甚至還問般弱踢得痛不痛,要不要給她揉腳。如此戰術蔑視,讓綠茶很是哽咽了一陣,她甩開他,爬上了岩石,從溫泉出來後,冷空氣迅速籠罩身體,般弱打了個哆嗦,連忙套上毛衣。

她羽絨服穿得緊密,毛衣並沒有被血淋到。

卡、卡住了。

般弱絕望,她才來幾天,頭都胖得擠不出毛衣領了嗎!

男媽媽把她抱到懷裡,用自己的體溫驅散她的寒冷,“彆動,套錯了。”

他脫開奶紫色毛衣,重新擺正袖口後,再給般弱套進去,“伸手,不是這隻,另一隻。”

“……喔。”

褲子自然也是要洗的,所以般弱換上了獸皮款棕紅色長裙。

至於內衣,般弱已經不想說了,熊給她做了好幾套,就等著她換呢,這狗熊精竟然說,“還好,還是那麼小,尺寸剛合適。”

般弱氣得錘他腦殼。

“回去。”

熊媽媽一把摟住般弱的腰,直接拔了起來,他怕她的雙腳裸著會著涼,特意用一條絨皮包裹住,又將腳心托在掌心裡。

小木屋前整整齊齊坐了五隻小熊,哧吭哧吭啃著小五給的蜂巢。

小五揚眉吐氣,特地搬出自己的私藏,跟哥哥們分享,當然,它給霸霸留了一塊最大、最完整的蜂巢。

般弱看到裡麵白胖胖的、還在蠕動的幼蟲,陷入了沉思。

——熊族之愛,真的很沉重。

身邊的男人摸著小熊腦袋,“能不能烤一下呢?霸霸喜歡香香脆脆的。”

小熊興奮點頭,揚起小短腿就去烤蜂巢了。

於是這天晚上般弱肚子裡裝的是炭烤蜂巢、蜜糖蟲棒、鹽味蜂蛹等黑暗全蟲料理,好在熊族愛吃肉類,般弱也不嫌棄那黏糊糊的嚼碎的嫩肉了,隻覺得吃下去渾身舒坦,一不小心又吃了兩斤肉。

般弱捏著圓滾滾的小肚皮,空前沉默。

“睡覺。”

熊留了一處火坑,將般弱抱上床,小熊們也一隻隻爬了上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熱烘烘拱著般弱的腳心。男人從後頭摟住般弱,大掌鑽進毛衣,輕輕揉著她的胃,般弱埋怨他,“都怪你,小豬一樣喂我!下次不要喂那麼多了!”

熊沒有揭穿她熊口奪食的事實,低沉答應她。

般弱被力度得當的手法揉得迷迷糊糊,很快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發覺後背有點涼,她反手一摸,沒有摸到毛絨絨的胸口。

深夜,萬物靜籟,小熊們正在她腳邊呼呼大睡,有的還打起了鼾聲,這一趟遠門可真是把它們累得夠嗆,連平時的警覺性都下降了許多。般弱隱約看見窗邊一兩簇火光,她頓感奇怪,輕手輕腳下了床,在窗前眺望。

那是一場火。

風中隱隱傳來低吟聲,又像是頌聲。

般弱穿上熊給她縫製的獸皮厚靴,羽絨服還沒乾,她直接穿了件毛衣就跑出去。

火在山上。

“嗶剝——”

焰火如洶湧血舌,霧氣模糊了鼎紋,男人濃眉壓著眼梢,收緊下頜線,棱角顯得冷硬鋒利。忽然之間,風中傳來了她的氣息,他臉色微變,朝著旁邊豹族急切飛快吐出一句晦澀獸語,他離開冶煉爐,迅速下山。

他果然看見偷跑出來的般弱。

熊族沒有說話,雙臂舉起她的腰,強行拖拽下山。

她使勁掙紮。

“你放開我!我要上去看看!你是不是燒了那個吉金鼎?!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打消我的念頭嗎?我告訴你,就算你不幫我,我也要回家的,我就不信你這狗熊能攔得住我,我真是受夠了,待在這個鬼地方——”

滾燙的掌心壓住般弱的臉,他笨拙澀然地吻她。

“不是鬼,地方。”

高大獸人紅了眼圈。

他語無倫次重複道,“是家,你,我,還有崽崽,家,我們家吼!”

她卻說,“不,這裡是過去,是曆史,是我不該出現的地方。”

男人心臟微顫。

它茫然又無措。

曆史又是什麼?為什麼她不該出現?

她真實站在它麵前,隻要她願意,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

它究竟還要怎樣,才能留住它的未來愛人?

它不懂她的氏族語,但它可以一個字一個字地學,刻穿無數塊木板,練習到喉嚨失聲,更被當成異類一樣嘲笑。它也不懂她那光陸怪離的未來世界,但它可以模仿,豢養牛羊,種植黍米,壘建木屋,創造一個強悍令她驚歎的文明。

她是人類,它克製收斂爪牙,痛著剝下自己腥臭的獸皮,再血淋淋地破蛹而出。

它是獸,竟妄想偽裝人類。

可是當你告訴我,這是你的過去。

你看著我,眼神那麼平靜。

如同在看那一隻被鬆脂凍住的昆蟲,它的翅梢分明凝著過去的月光,奇麗卻冰冷。

愛人,在萬年之前,我的存在早已被你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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