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案中案(2 / 2)

她得去看一下秦梅芳的情況,再想想辦法,先給魯兆輝脫身再說。

縣城醫院在農村人眼裡,是個很大很高檔很神聖會迷路的地方,可在秦凝眼裡,這年代的醫院簡直就是個小診所。

她都沒有打聽人,在病房繞了幾圈,看見有一個警察和人靠在一個病房外邊聊天,她就徑自走了過去,往警察身邊的病房窗口上一探,往裡看。

有人喊她:“秦凝?!”

秦凝沒回頭,依然看著病房裡頭。

這間病房是四人間,空了一張床,三張有病人。

比較靠外的兩張床上,兩個女病人正靠著各自的病床頭聊天,都麵色不好、掛著點滴,但看起來行動都還能自理。

最裡邊的一張床上,一個病人頭臉都包著,一隻腳吊著,床邊放著點滴架,也有尿袋。點滴瓶子裡的液體已經到了最底端,然而並沒有任何人關注。

秦凝手放上病房門把手。

有人又喊了一聲:“秦凝,你怎麼來啦?你一個人來的?”

秦凝這才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

盛剛。

她早就看見他了。

可是,她現在連看都不想看他。

但盛剛熱情萬分的說起了話,他的臉,讓秦凝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叢林野豬,又惡又流氓又蠢的那種野豬。

“野豬”笑著說話,在秦凝眼裡很猙獰:“秦凝,聽說你家裡出了點事?你,看著很好,你現在沒事了吧?那個,成屹峰呢?沒事吧?”

秦凝眯了眯眼,忽然對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謝謝關心。”繼而她轉向另一個穿警服的男人,問:“我能進去看一下嗎?”

那穿警服的人看看她,再問盛剛:“盛科你認識?”

“啊,哈,認識,當然認識。你等等啊,我跟她說幾句話。”

盛剛伸出手來拉秦凝,秦凝迅速一讓,盛剛就伸了伸手,示意秦凝站到一邊,說:

“秦凝,魯兆輝說,是……秦梅芳要害你啊?這個……還沒查清楚的吧?秦凝,魯兆輝這個人啊,很粗魯的,好多案子啊,都是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以前吧,咱也算了,誰讓大家都是為人民服務呢,對吧,這警力又少,大家各顧各的自留地,誰也顧不上誰,可是這次這個案子啊,我瞧著挺重要的,這不還事關你嘛!嗬嗬,我就留意了一下。

這個,我跟你說啊,現在局裡還讓我們科裡的人看護著秦梅芳呢,這種事,不就是我們治安科該做的嘛,對吧?為了對受害者公平起見,不能再讓閒雜人等靠近秦梅芳,迫害她!

因為啊,這魯兆輝案子還沒有弄清呢,就想把人抓起來!可這是孕婦啊,怎麼能隨便抓呢?現在還把人孕婦給打了,人家家裡三代單傳,可等著孩子傳宗接代的呢!你說這魯兆輝混蛋不混蛋……”

秦凝沒等他說完,抬眼掃了他一下,打斷了他:“盛科長,我隻是問一下,我能進去看秦梅芳嗎?我沒有時間聽你造同事的謠。”

盛剛噎住。

他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掃視幾遍秦凝,一扯嘴角說:

“秦凝你看你說的!我這不是造謠!你就是太相信他!我知道你跟他走得挺近,但是,這算這樣,你們也不能合起夥來害人不是?

說什麼秦梅芳要害人,人家一個孕婦還能做什麼,我說,你可不能是要犯錯誤啊,為了一點子小事,讓魯兆輝替你公報私仇吧?”

秦凝猛地抬頭看住盛剛。

盛剛正滿眼邪惡的看著她,卻在對上秦凝眼睛的時候,他立刻躲開了眼,說:

“這個,這個不是我說的啊,我的意思是,局裡現在都知道,他魯兆輝在還沒有問清楚案情的情況下,讓另一個嫌疑人打人!

這是不對的啊!我們是警察啊,警察是什麼,要正直啊,對不對?秦凝,人家秦梅芳家屬會告魯兆輝的,一定會的!這會兒家屬在醫生那兒問呢,魯兆輝有得虧吃呢,你,還是彆摻和在裡頭了!”

秦凝深吸一口氣,垂下眼,掩蓋住她冰冷的眸子,說道:

“盛科長,我看你真的誤會了。我隻是要進病房看一下秦梅芳的情況,畢竟又是親戚又是同村的,我也不是啥閒雜人等吧?

我進去看一下,要是她需要什麼,我興許還能幫個忙呢,你要是不放心,你過一會兒進來看,再說這病房裡還有彆的人呢嗎,難道我還能進去害她不成?盛科長你不是比誰都能耐大嗎,怎麼,連這點也不通融呀?”

她靜靜站著,看起來恬靜溫和極了。

從盛剛的角度看過去,她瓷白的臉一片安然,她嘴角輕勾著,似乎還帶著溫柔笑意,話語都是平穩又溫順的。

尤其最後一句話,怎麼聽著,都有一點誇讚他盛剛的意思,呃……似乎還有那麼一點撒嬌的味道?

盛剛喉頭處滾了滾,笑起來,說:“你看你這……你這是求我呢啊?”

秦凝依然埋著頭:“你要是覺得是求你,那就是求你唄。”

盛剛手摸著脖子搓了搓,笑著說:“好好,那,你先進去?我一會兒來陪你。啊?”

盛剛去開了門,讓秦凝進去了,他自己手搭在門口,往裡頭看了一會兒,看著秦凝安靜的在秦梅芳床邊的一隻骨牌凳子上坐下了,他才毫無顧忌的對她笑著,大聲說:

“一會兒我來陪你啊!”

這一聲,使病房裡兩個正聊天的女病人,都特意的對秦凝看了幾下,也使秦凝麵前病床上的人——秦梅芳睜開了眼。

秦凝看著她。

她的一條腿露出來,打著厚厚的石膏,呆在一個架子上;她的上半身,蓋在一條印著紅十字的被子裡,被子很破舊,黃黃的白,露出她青紫的脖子、裸漏著的肩膀、以及纏了綁帶的胸口;

而她的整張臉,是烏青的,嘴唇腫的翻起來,鼻梁中間貼著紗布,也不知道是鼻梁斷了還是傷了;顴骨處高高腫起來,看起來油光鋥亮,整個眼圈周圍一團青紫,所以,她的眼睛很難張開,隻是像瞌睡的人似的,惺忪著眼。

然而,就這麼一雙看似惺忪無法睜大的眼裡,依然迸發出一種濃濃的仇恨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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