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這……小凝,那,這不是,這不是走資本主義路線嗎?”
“資本主義路線?我不這麼認為。寶生是裁縫,今後可以去他生產隊買工分的,一個月出個十多塊錢,就可以買全工分了,那他一個月最少還可以剩二十塊呢。人家不過一個辛辛苦苦賺二十塊錢的手藝人,哪裡會是走資本主義路線呢?”
任阿山急了,拉住她手臂說話:
“我,我說你呀,你這樣,不是走資本主義路線了嗎?”
“咳咳咳,阿姨要是這麼想,那我就沒辦法了。我自己是不這麼想的,這節約領這麼好,做出來大家都需要,幫大家省錢又變美哩,怎麼是資本主義呢?”
“你可,真是,大膽。”
任阿山一愣一愣的說話,秦凝反而笑了:
“阿姨,等再過幾年,像我這麼大膽的,會很多的。好了,我給寶生說一下怎麼做,我還要去我舅舅家看一眼哩。”
秦凝說著就往外走,任阿山還愣在那兒,想她的資本主義路線呢。
秦凝顧不上她,跟寶生細細交代了怎麼做節約領,便走了。
自行車一氣兒的出了秀才村,騎了一小半的路程,竟然看見房秀娟,背了個小包裹走在路上,一步三回頭的往身後看。
秦凝暗自好笑。
這房秀娟的娘家,和這地方大部分的娘家一樣,並不會對女兒有多好,倒是最好女兒能常常的拿些東西回去哩。
房秀娟和任東升打了一架,氣到回娘家,可娘家會不會理還不好說呢!且現在都是農忙,這會兒回家,估計娘家人都要出工了,家裡興許鐵將軍把門也是有的。
但願她回娘家受了氣,能在丈夫家收斂一些。
氣焰這個東西,此消彼長的,隻要任阿山趁著房秀娟不在的這幾天,能和任東升好好的談談,拉攏一些,今後任東升不再什麼都聽房秀娟的,總是會好一點兒。
唉,家務事,總是這麼牽扯不斷的,這天下,真的能完全拋開到六親不認的,不多。
她自己,要不是前世受了那麼大的憋屈,今生興許也會放秦達一馬,也未可知。
秦凝心裡感慨著,自行車很快滑過房秀娟的身邊。
房秀娟手抬了抬,幽怨的看著她背影,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呸!早晚撞死你!”
秦凝飛快的騎了車,先回家拿了好些東西,再往項家舅舅所在的項家村去。
項家村所在的地方,似乎深埋在秦月珍的記憶裡,秦凝騎了有二十分鐘的自行車,一絲不差的停在一座青磚小房子的外麵。
青磚小房子的院門開著,從外頭可以看見裡麵晾著幾件衣服,補丁撂著補丁。
有一個看起來十多歲的男孩子,穿件土布的褂子,縮著脖子,坐在堂屋的門口,臉色枯黃,眼神呆滯。
秦凝推著自行車進去了。
縮著脖子的男孩子呆呆的看她,好半天才問:“你,找誰?”
秦凝說:“嗯……項大元,在嗎?”
男孩子搖搖頭:“不在,搖船出去了。”
“你娘呢?”
“出工去了。”
“你哥哥你嫂子呢?”
“……你是誰啊?”
男孩子疑惑的看著一直問不停的秦凝,慢慢的站起來,他看起來個子很矮小,抬著眼看秦凝,眼白青青的。
秦凝歎了口氣:“我,算是你表姐吧,我是秦唐村的。”
男孩子眼睛眨了好幾眨,眼裡有了點神采:“哦,我知道了,你,你就是上次給我們蘋果和肉的,秦唐村的秦家姐姐。”
“對。”
“我,我去喊我娘回來。”
男孩子說著,就跑了出去。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他就帶了一個婦女回來了。
婦女也穿一件土布衣服,戴著頂破到邊上都豁口的草帽,一手的泥,進了院子一看秦凝,她努力的笑起來,滿臉皺紋:
“小凝,是吧?你舅舅告訴我這個名,哎喲,你可來了,你舅舅時常的念叨你,你,你長得,真像小玉啊……啊,你,坐,坐。”
婦女拖過一張舊條凳,使勁讓著。
秦凝低低的喊了一聲:“舅媽。”
“哎,哎,唉,我這,我這都不配你喊我,我,我們這舅舅舅媽,都沒有好好顧過你,我這……”
婦女拿滿是泥的手,擦了一把臉,滿是風霜的臉上,便泥跡斑斑的。
秦凝見不得這樣,使勁咽了一口唾沫,說:
“舅媽,我隻是路過,那個,正好,家裡頭,多著點菜,我……天氣熱,吃不完也是壞,我拿一點來。”
秦凝說著,把自己拎來的布口袋拎進了項家的灶間。
灶間裡雜亂無章,一張吃飯的八仙桌都爛了腳,搖搖晃晃的擺不平。
秦凝把包包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放了一桌子。
“就是一點走油肉,還有爆魚,這個雞也要趕緊吃,吃不了要放點鹽醃一下,還有一點雞蛋,還有一個西瓜……這個,這桌子不平,西瓜要掉下去了,我給你放地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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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還有票票沒?翻一翻,彆浪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