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秀娟愣住。
老頭子向來溫和,怎麼也突然罵人了呢?
這是以為女兒在,就有靠山了?
哈!老東西,你想都不要想!
“哎,我說什麼了我?啊,我怎麼了我?啊?我好好的來喝喜酒,怎麼又是錯的呢?啊?不過一個盒子,你孫子要,你也是不舍得,到底看不起我們,嗚嗚,嗚嗚,到底要欺負我們啊,不是親娘親爹的就欺負我們啊,嗚嗚……”
房秀娟極大的不滿,極大的委屈,乾脆哭了起來。
她心裡,隻顧著要占個上風,吃的喝的沒得著,那麼言語上就一定要占上風,本來說老頭子幾句,她可以勝利的,結果還被罵了,她太不甘了。
她哪裡有幫人家想一想,今天是什麼日子,自己是不是該哭。
這會兒,秦阿南這邊的客人,幾乎都走了,倒是許良保那邊的幾個兄弟姐妹,還在門口和秦阿南套近乎。
之前還覺得許良保入贅是很讓他們不高興的事,一頓酒席吃下來,幾個兄弟姐妹就都想著要籠絡好秦家了。
看看,秦阿南手臂上還帶著手表呢,剛才的那些彩禮,也好得很,兩隻極大的豬後腿,活蹦亂跳的雞,兩條有小孩子那麼長的魚,無數的喜糕喜餅……
乖乖!真是看不出來,這隻有兩個婦女的人家,日子過得這麼好。
還是討好一點,萬一以後靠得上呢?
眾人就正不斷的和秦阿南說笑著呢,冷不丁的聽見西灶間裡響起了哭聲。
“誰啊這是!……人家大好的日子,跟這哭起來?……孩子呢吧?去看看……”
許良保的兄弟姐妹們不乾了,其中幾個婦人們,便走到了西灶間看。
房秀娟眼角餘光裡見人家來看,也分不清是秦家哪邊的客人,隻想著讓人看看,讓人認可他們被欺負了的事實,她就哭的更委屈了起來。
許良保的一個大姐就看不過眼了,扯開嗓子說:
“哎,這個嬸子,你是來喝喜酒的啊?你可彆怪我們新親跟你不客氣啊,我們良保大好的日子,你倒是對我們良保哪裡不滿意呢,你在這哭呢?”
在清溪公社這一帶,新親,也就是嫁過來的新媳婦兒那邊的親戚,是要很尊重的,辦喜事,凡事要讓著新親些,所以這大姐就這麼說了。
房秀娟一聽,啊?新親啊?對啊,新親坐了四桌呢!
哼!秦阿南家倒好,把他們任家攪得翻天覆地的,自己家倒開開心心的結婚辦酒。
還有眼前這老東西,以前倒是不太開口罵人的,現在有了這些個眼紅家產的東西挑撥,竟然也對自己大呼小叫起來了,那,就誰也彆舒坦!
房秀娟就一邊哭一邊罵了起來:
“什麼滿意不滿意,關我什麼事,他們秦家的事,關我什麼事!小氣的要死的人家,克爺娘克夫的人家,誰來入贅誰倒黴!我哭我的,你管得著嗎!”
這種話一說,任東升倒是心虛的。
這可是阿南姐結婚的日子,眼看著任阿山最近對他們不滿意了,他們不是服軟的來了嗎?那還是先不要鬨的好。
任東升立刻拉房秀娟的衣袖想製止她。
而任貴均,氣得頭在枕頭上轉來轉去的找東西,恨不得劈了房秀娟。
正好的,這幾天擔當起母親般職責的任阿山,去鄉鄰家還了一些桌子碗盤等物件兒,回來了,看見西灶間裡有吵鬨聲,任阿山趕緊的過來看,聽見的,便是許良保大姐和房秀娟的最後對話。
任阿山今天多麼高興噢,她前後見了許良保幾次,見許良保那麼體貼秦阿南,她還是挺滿意的。
如今許良保順順利利進了門,拜了祖宗,以後就是秦家頂門立戶的男人了,再說了,隻有許良保和秦阿南好好的過日子,早早的生下兒女,那麼小凝也多了早點出嫁的可能了,她任阿山的兒子興許也求娶小凝求的輕鬆些,所以秦阿南的婚事,任阿山奔忙起來真是格外的賣力。
結果一切順利之際,眼看要圓滿收官之際,房秀娟這個討厭的女人,竟然出來說這種話,真的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任阿山沒給房秀娟任何喘息和解釋的機會,直接扒拉開看熱鬨的人群就衝了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拖抱起了房秀娟:
“滾!滾出去!我受夠了!不要臉到極點!我忍了你十年!滾!從此,我沒有你們這種弟弟弟媳婦!滾!”
任阿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同時也是突然出現,房秀娟防備不及,竟然被任阿山拖抱的一下子到了門檻邊。
但是江南民居都有門檻啊,到了門檻邊,任阿山搬不動她了,房秀娟也反應了過來,乾脆破罐子破摔,拉住門檻大哭大罵起來:
“啊!殺人啊!惡毒啊!吃滅了家產還要殺弟媳婦啊!啊……”
任阿山嗓子比她響,大聲招呼旁邊的人:“那個許良保的姐姐,這種女人,咒我們阿南和良保,來來,搭把手,一起幫我丟出去!”
許良保的兄弟姐妹們,早便知道秦阿南有一個在東北當官太太的姐姐,十分親近,想秦阿南家不過兩個婦女,雖則說那個養女很聰明很得力,但估計離不開這個當官太太姐姐的幫襯。
許良保的幾個兄弟姐妹,可正愁找不到機會和這官太太姐姐熱絡一下呢,此時一聽,立刻七手八腳的過來幫忙,連任東升趕過來阻止都來不及,三四個女人把個房秀娟抬著,一下子丟到了院牆外麵的村路上。
房秀娟還在那痛的哇哇叫呢,就聽許良保的大姐說:
“你也要點臉啊!我們許良保兄弟姐妹八個呢!以後再敢說我們弟媳婦不好,我們一人一腳也來踢死了你!”
而任阿山,手裡還拽著任東升也拉了出來:
“滾!回家自己摸摸良心!這些年你們都做了什麼!反正已經不好了,我也受夠了!滾!今後不要來往了!沒人用得著你們,滾!”
這下子,任東升倒真是慌神了。
原本以為,今天秦阿南結婚,姐姐凡事總要留三分麵子,他們吃了飯不走,好好的再和姐姐、和父親說說話,修補修補關係,爭取今後那每月租金不出了;還有那八百塊什麼的,也要打聽仔細著,到底是不是幌子,現在錢在誰的手裡。
可怎麼轉眼的,事情就成這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