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變臉哪家強,顏府顏溪當最強。
顏溪十分生動表演了什麼叫做變臉比翻書還快。
旁邊的雲公子看得一愣一愣的,榮野倒是早已習慣,他輕瞥一眼,從容淡定道:“你想要?”
“嗯嗯嗯嗯。”
顏溪如小雞啄米般湊在他身邊不住點頭。
聽她這麼說,榮野微抬眼眸,漫不經心,“可你又不會騎馬,這彩頭我出的,我再贏回去,多少有些不合適吧。”
顏溪連半點猶豫都沒有,她立刻就給他出了個主意。
“沒關係的,榮野哥哥,我看賽馬活動也是你們發起,彩頭也是你出,你要是實在不方便親自奪回來,那你黑幕一下,到時候讓我贏就好了。”
榮野幾乎被她氣笑了,他低頭看她,嗤笑著說:“你想得真好,要不我乾脆直接給你得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
顏溪略略有些羞怯,但隻那麼一瞬,她便接著道:“既然你盛情難卻,那你給我吧。”
指望這姑娘害羞難為情那是不可能的,你若真給,她就好意思要。
連榮野這般性子都忍不住無言以對,他抿了抿唇,終於正色幾分。
“行了,彆扯那些有的沒的,既然你想要,那我到時候奪回來便行了。”
“好吧。”
顏溪說到底還是有些遺憾,她還以為榮野真要給她呢,感情還是贏了再說,這萬一他輸了大概就沒了,唉,男人的話果然隻能聽聽。
心中暗歎一句,顏溪便聽榮野道:“我們到那邊去。”
這次賽馬可不止他們幾個人,因著榮野許久未出府,今日倒是有不少人來給他捧場,隻是雲公子同他關係特彆好,先一步迎了出來,其他人大約如今都在馬場那頭的看台上。
榮野一邊往那邊走,一邊看了顏溪一眼,隨口道:“若是待會兒有人拿話嗆你······”
他話還沒說完,顏溪便點頭了然,“我明白,要是有人敢嗆我,我就把他的名字記下來,回頭再狠狠報複。”
榮野:“······”
顏溪這話說得太順暢,他竟有些無法言說。
頓了頓,榮野又道:“我的意思是,若有人說了什麼,你隻管告訴我便是。”
“哦?”
顏溪饒有興致問他:“你會幫我當場給他一腳嗎?”
“你便不能想些有涵養的東西?報複人一定要自己動手?”
榮野實在不知她是怎麼養成這樣的性子,顏侯府實在也是書香門第之家,哪家貴女被人說了第一反應是動手打人?沒點體麵。
“隻拿話刺一刺沒痛沒癢的,有什麼意思?”
顏溪滿不在乎,“還不如給一腳來得爽快。”
她當時踹那位袁小姐可是很痛快的。
“罷了,我也是失智,同你說這些做什麼?”
榮野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大約也是想岔了,他就不該同顏溪說這一遭。
三個人逐漸走近看台位置,顏溪這才發現今日人還不少,不止有諸多她認識的不認識的世家公子,還有許多貴女們。
但大部分人她都不認識。
等離了近了,隔了還有幾步遠時,她便聽有人嬌聲道:“榮野哥哥,你可算是來了。”
顏溪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寒顫。
她五官皺了在一起,尋聲望去,隻看到一位嬌滴滴的貴女著了鵝黃的衣裙,頭上還簪著粉瑪瑙的步搖,看著榮野的眸光帶著幾分嬌羞,通身打扮華貴嬌豔,倒不像來賽馬,像來參加什麼宮廷宴會。
她看了兩眼,有些難以言喻道:“榮野,我喊你的時候該不會也是這模樣吧?”
榮野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語調淺淡道:“你真是低估自己了。”
顏溪裝模做樣喚他‘榮野哥哥’的時候可比這做作多了。
顏溪頭一次嫌棄自己。
她消化好了一會兒內心的複雜難言,這才道:“我以後再也不這麼喚你了。”
好惡心啊。
她這邊同榮野說了兩句,便看看台上那說話的女子眸光一閃,似是笑著嬌聲道:“榮野哥哥,不知這位又是哪裡來的嬌客?”
她這麼說其實有些貶低顏溪,榮野明麵上是個紈絝子弟,但一向潔身自好,‘嬌客’二字雖是玩笑,卻也有些低陋了。
而且顏溪的名頭恐怕沒幾個人沒聽過,顏溪不一定認得她,但她肯定是認得顏溪的。
借著玩笑暗諷明刺,是貴族一派的作風。
看台上甚至有不少人露出看戲眼神。
這位說話的是林家小姐,身份也算得貴重,最重要的是她一向喜歡榮野,當初聽聞榮野退婚不知有多開心,怎料今日又看見榮野帶著顏溪過來,兩個人看上去還頗為親密。
顏溪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位不懷好意。
但很可惜,一般情況下她很少做虛與委蛇的事兒。
顏溪麵對林小姐的玩笑並沒展顏,她冷著麵色,語氣也冷。
“你眼瞎嗎?宮宴那天沒見過我?”
這話一出,那位林小姐頓時僵了臉色。
稍許之後,她輕輕咬了咬唇,目光輕飄飄瞥向榮野,聲音已是帶上了幾分欲泣之意。
“不過是兩句玩笑話罷了,沒曾想這位姑娘竟這樣計較,榮野哥哥,明珠有些不適,恐怕要先離開了。”
她這話才說完,旁邊便有其他人冷聲道:“顏小姐連這點玩笑都開不起?沒得攪了性頭。”
“明珠隻是打趣一句罷了。”
“顏小姐恐怕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道小侯爺帶她來做什麼。”
榮野的圈子顯然不太待見她,許是因她的身份,許是因榮野本身,也可能是樂得看戲,總之那位林明珠小姐說完話之後,顏溪瞬息感覺到了千夫所指的抗拒。
倒是旁邊的雲公子眉頭微皺,圓了兩句場。
“今日都是出來玩的,阿野好不容易出門,說這些話做什麼?快些入席吧。”
雲公子身份高,由他說了兩句,便有些人不再開口,但林小姐同她身邊的人依然拿仇視的目光看著顏溪。
顏溪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身邊笑著看戲的榮野道:“榮野,你不管管?”
“無妨。”
榮野灑然一笑道:“我相信你,顏溪妹妹,這些人哪有你厲害。”
他倒不是看著人欺負顏溪,他是真心覺得在場的人懟起來沒有一個是這姑娘的對手。
顏溪這姑娘說不贏她便能直接動手,而在場之人,大約沒一個她不敢動手的。
顏溪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她掃視全場,把這些人樣貌都記了個八九不離十,這才隨榮野入席。
坐下之後仍然有不少人明裡暗裡看著她,目光中不懷好意。
顏溪隨便瞥了一眼,凶巴巴道:“看什麼看?沒點禮貌。”
這番行為舉止,硬是比原主還囂張些。
當即便有人低聲道:“聽聞顏二小姐性格桀驁,還以為這事之後會有所改觀,沒想到依然這般跋扈。”
“也不知道小侯爺明明退了婚還與她親近做什麼。”
這兩人說話聲音不大,但也不算竊竊私語,總之顏溪是聽見了。
她當即皺眉看向聲音傳來的那邊,不悅道:“聲音太大,我聽見了。”
當著她的麵說她壞話,是想試一下她拳頭硬不硬?
席間很快一片寂靜。
顏溪滿意了,她也不去管彆人怎麼說她,隻跟榮野說:“怎麼還不開始?要賽多久?你的神弓呢,不拿出來看看?”
她心心念念隻有神弓,至於賽馬什麼的已然沒有興趣了。
榮野有些無語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讓人奉了上來,顏溪也不在乎彆人怎麼看,等仆從把那張弓奉上來後她便拿起來玩了一下。
還彆說,這東西挺重,看得出材質不錯。
顏溪把玩了一陣子,滿意道:“嗯,這玩意兒是我的了。”
她提前預定。
榮小侯爺頭疼道:“今日是來賽馬的。”
倘若喜歡弓箭,回去怎麼選不好?又不是什麼稀世珍寶,今日是出來玩,出來賽馬的,瞧見顏溪這副財迷模樣他就頭疼。
“你賽嘛。”
顏溪一眼也沒多看他,目光依然在那張弓上,她頗有幾分隨意道:“我又不會騎馬,不會的東西我沒什麼興趣。”
她隻對她擅長的東西感興趣,不擅長的東西鐵定是去給人當綠葉的,顏溪這姑娘本性其實很霸道。
榮野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她的想法,頓了頓,他道:“我教你騎馬。”
“不用。”
他話才說出來便被顏溪給拒絕了,她理所當然道:“你騎術肯定沒我姐姐好,我要學騎馬當然是找我姐姐了。”
榮野唇角抿直,顯然有些冷意,他道:“你知道這明都城中有多少人想拜我為師,學習騎術嗎?”
她姐姐?一個會些武藝的女子,騎術怎比得上他?
“嗬。”
顏溪很膨脹地輕笑一聲,不屑道:“少年,你知道這明都城中多少人愛慕我姐姐嗎?”
會騎馬有什麼用?你能上天?
顏溪此刻已經忘了,厲害的是姐姐大人不是她,但她就是一副膨脹了與有榮焉的樣子,看誰都覺得人家垃圾。
榮野按了按眉心,實在不知道這小姑娘怎麼短短一兩個月膨脹成這樣,但他覺得再說下去,鐵定還是氣著自己。
索性場下快要開始了,他也不再同顏溪扯這些他和她姐姐誰厲害的話題,隻道:“賽馬分兩種,下注,或是自己下場,你要不要下注玩幾把?”
準確來說前三場都是下注,也就是在座的公子貴女們看準自己心儀的駿馬,給這匹馬下注,通過下注的金額排名,後三場便是有興趣的貴人們自己下場賽馬,那張神弓便是後三場的彩頭。
顏溪看了兩眼,有些急躁道:“這麼說還要好久才能拿到我的弓?”
榮野實在沒忍住,狠狠掐了把她的臉,語氣也十分咬牙切齒道:“你把那張弓從你腦海裡暫時丟出去,不準再想了。”
他真的服了。
顏溪被他猝不及防下捏了把臉,她飛快拂開他的手,捂著臉詫異道:“你這個人怎麼動手動腳的?”
大庭廣眾之下,男女授受不親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