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合一(2 / 2)

難道她失去了記憶,對他的愛意也一並失去了嗎?

他不信。昨夜的她還不是這樣,一定是麻倉葉王做了什麼。他是陰陽師,自然知道許多詭異的靈術。

這麼想著,無慘又冷靜下來,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進懷裡:“你怎麼會這樣問?”

這裡人多,她一哭,人們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她身上,這讓她更加覺得如芒刺背,無法平靜,哭得可憐極了,無慘安撫了幾句無果,便把她抱起來,帶著她快步往回走。

她很乖,沒有掙紮反抗,隻是從他懷裡探頭看向戴著麵具的少年,滿目茫然委屈,像是不知道家到底在哪裡的小動物。

麻倉葉王一頓,收起正在結印的手,跟了上來。

甫一踏入院子,撲麵而來的,便是曖昧的情香,這味道十分陌生,但對於精通陰陽五行的麻倉葉王而言,卻並不難以理解。

雲霞帳暖,衣衫散落,不用進去,便可以想象到昨夜的場麵,麻倉葉王站在屋簷下,麵具後的唇緊緊抿了起來。

屋子裡,少女滿心委屈地哭著,產屋敷無慘抱著她輕吻,柔軟的唇落在她的額頭、鼻尖,又慢慢撫弄她的頭頂,這樣愛撫的技巧,是在他們相處的一朝一夕之中磨煉出來的,起初,他的目的隻是為了更好地敷衍她,叫她不要聒噪而已。

但她不知道,隻以為這是少年在向她表露愛意,因此,每次被這樣愛撫,她總是會滿心歡喜,很快便平靜下來。

但現在,她麵對這樣熟悉的依賴感,心裡更多的卻是恐慌,無慘捧起她的臉,輕聲問:“告訴我,他和你說了什麼?”

“他說……”葵緊緊揪住他的袖子,茫然地說道:“他說,我是他的夫人。”

產屋敷無慘往外麵看了一眼,神色不受控製地陰冷下來,滿眼殺意,少女像是被這樣的他嚇到了,輕輕把他推開,哭著問:“你,那你是誰?”

“我是誰?”

無慘掀起眸子看她,隻覺得怒火從心口一直燒到了喉嚨,灼得他幾乎快要失去理智。

不提失憶前刻骨銘心的愛戀,便是昨夜,他們才剛剛做了那樣親密的事,她的身體裡滿是自己的東西,幾個時辰前,他還替她梳妝,帶著她一起看燈,她隻是見了麻倉葉王一麵,竟然就信了那家夥的鬼話,竟然問他是誰?

“和你成親的人是我,和你兩心相悅的人也是我,我們明媒正娶,已經行了夫妻之禮,他算是什麼東西,這樣荒謬的話,說出來你便信了?你怎麼能這麼蠢!”

產屋敷無慘隻恨不得掐死這個蠢東西,但看見她被自己嚇得一抖,團起來哭的時候,又想到了那一夜,她將簪子插進自己心口的場麵,一時間門手也軟了心也軟了,再說不出來一句重話。

“是我不好,你失去了記憶,我不該凶你。”

他忍著心裡的酸楚,蹲在她麵前,輕輕哄她:“葵,你的夫君從始至終就隻有我一個,不論是你失憶之前,還是你失憶之後,從前……我是如何吻你,如何這般愛撫你,如何教你讀書識字,莫非你都忘了嗎?”

她現在腦子亂糟糟的,哪裡有辦法回想他口中的那些,她略帶崩潰捂住臉,哭著說道:“我、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了。”

產屋敷無慘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撥開她的臉,和她四目相對,語氣極儘溫柔:“你靜下心,好好想一想,一定可以想起來的。”

她這樣愛他,她怎麼會想不起來?哪怕是一星半點的回憶也好,隻消記起來,一切都可以見分曉了。

少年無比篤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卻根本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回想的力氣,在他的勸慰下,她就想到了剛剛自己回憶起來的畫麵,於是便更加崩潰了。

“我記得……”

無慘剛剛鬆了口氣,就聽見她說:“我記得,我和另外一個人,在院子裡,他帶我看傘,還喊我夫人……他才是我的丈夫。”

……?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和她朝夕相處整整四年,一同經曆了那樣多的事情,在失去記憶以後,她想到丈夫,想起來的竟然不是他,而是那個麻倉葉王?!

他們總共才見了幾麵,他們總共才相處了多久!

“你再好好想想。”他鬆開她站起來,大腦昏沉的眩暈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身上了,少年睫毛顫抖,低著腦袋看她,這一刻,他甚至在祈求神明。

放過他吧。若是真的有神明,求請放過他,也放過他的妻子。

他們兩心相悅,難道不比什麼注定的姻緣來得更加可貴嗎?若是他罪孽深重,也請換一種懲罰,他情願用他的一切,換取上天的一次憐憫。

可是沒有。

她搖搖腦袋,哭著說:“我不記得你了。”

聽見這樣的話,少年笑了笑,抬眸看著她:“你瘋了。”

他落下兩滴淚,聲音顫抖地重複道:“你隻是瘋了。”

他膚色是病態的蒼白,桃紅的眼眸本就顯得昳麗、脆弱,淚水掛在他清瘦的下巴上,搖搖欲墜,像是一塊破碎的玉,叫人不忍心多看。

“我……”

她哭得遠比他更凶,記憶裡的那個人的的確確在喚她夫人,理應是她的夫君才對,但她卻總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哭著朝她走過來,掐住她下巴的人,才是她真正的夫君。

可他如果真的是她的丈夫,她怎麼會想不起來?

她又是為什麼失去了記憶,從前,她身為人類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關係。”他割開自己的手腕,血液溢滿了她的口腔,少年又落下幾滴眼淚,感受著體內血液的流失,滿足地笑起來:“我會讓你清醒過來的。”

等你的身體裡全是我的血,徹底變成了我的衍生物,就會像攀附大樹的藤蔓那樣,再也無法離開我的視線。

那時候,你會知道你究竟愛誰。

一嘗到血液,她便像是被投食了的貓那樣,一瞬間門就忘記了心裡的困惑,隻迷失在進食的愉悅和滿足裡,全然忘了自己是誰。

無慘看著這樣的她,心裡又是憐愛,又是滿足,抬起手,還不待他碰到她的臉頰,此處的房屋便如同冰雪般消散了。

接著,便是微弱的日光,分明沒有到天亮的時候,這些光卻像是太陽依舊升起那樣,從四麵八方照射了下來。

產屋敷無慘一頓,下意識將她護進了懷裡,剛想遁走,就看見帶著狐狸麵具的少年站在不遠處,以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緩慢地說道:“此處已經被我設下了靈陣,百裡內的日光都會儘數彙聚於此,愈發燦爛,且,此陣隻可容許一人出入。”

他笑,看向他,目光裡帶著鄙夷和輕蔑,就好像不消說話,便能看見他的抉擇那樣。

他懷裡的妻子像是還沒有聽明白,懵懂地抬起頭來,看著微弱的日光,緊緊皺起眉,哭道:“好痛。”

無慘攥緊拳頭,用衣服將她的腦袋也遮住,然後抬眸看他:“你以為,我還會再一次丟下我的妻子?”

他緊緊抱住她,也笑:“麻倉葉王,如今想來,我的父親,早就去找過你了吧?既然如此,想必你也知道,一年前我病重,以為自己要死了。”

無慘頓了頓,眼裡浮現些許柔情,低頭和她十指緊扣,看向他,以勝利者的姿態:“她同我殉情,心甘情願。”

“哦?”麻倉葉王手指蜷了蜷,看起來不甚在意地問道:“那夫人如今還願意嗎?”

……什麼殉情?

他懷裡的少女一抖,像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太陽來了,他們都要被曬死了。

“我不想死……”她哭著往他懷裡躲,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經無法思考,她隻知道,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她也想找回自己的記憶,弄清楚一切,她怎麼可以死掉?

那個人……他不是說,他是她的丈夫嗎?為什麼要用這樣的靈陣來殺死她?

像是聽見了她的心聲那樣,她聽見麻倉葉王的聲音:“夫人不必擔憂。”

她下意識掀起衣服抬眸看,看見少年慢慢從懷裡掏出一把蛇目傘:“隻消朝我走過來,躲在這一把傘下,便可以隔絕靈陣的日光。”

無慘忽然加重力道,將她抱得更緊,低頭看著她:“彆去。”

今夜是他大意了。

他忙碌於找青色彼岸花的時候,麻倉葉王定然是日夜不休地籌備著搶走他的妻子,但即便如此,他也並不如表麵那樣被動,隻需要再等半刻鐘,外麵的鬼就可以擊潰這個靈陣……

她看看他:“可是我好痛。”

產屋敷無慘一愣,下意識攥緊她的腰,接著手被掰開,麻倉葉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將她接到了自己的傘下。

“這個靈陣可以出去。”

抬眸看,這一張熟悉的臉,這一刻陌生得叫他害怕。

她的聲音漸漸和一個少女重疊起來。

“等會再喝好不好……?”

“這個藥好苦。”

他忽然跪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隻覺得身在夢中。

“你快走呀。”她的聲音又傳進耳朵。

那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

少年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親手把藥灌了進去,他毒死了她!

從那以後,世上再沒有他的葵了!

【產屋敷無慘:悔意值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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