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2 / 2)

想了想,又說道:“等我到了靈溪,想辦法給你弄幾盆綠植或者盆景,你這兒連窗子也沒有,要是連花連葉子也沒有的話……真的能憋死人!”

小飛白像模像樣的點頭,“發發!鴨鴨!”

宋秩把飯盒放在桌上,“快起來,咱們吃完飯去地麵上散個步,還能欣賞一下落日。”

桃桃立刻起了床,倒了杯溫開水喝了,又用乾淨的帕子浸濕水,一家三口都擦了擦手,這才圍坐在桌子旁吃飯。

果然就像董教授中午說的那樣,飯堂出品的晚飯也隻有老幾樣:湯麵、烙餅,酸辣海帶絲,另外還有一份蒸水蛋。

桃桃盯著那份蒸水蛋,覺得有些新奇,“還有這個啊?”

宋秩說道:“這兒管這個叫病號餐,隻有生了病的人才有資格拿……飯堂每次也做得少,一頓飯就做三五份這樣。董叔交代了飯堂,說我們帶著孩子,所以能享受一下福利。”

“我去打飯的時候,飯堂師傅還問我孩子吃不吃臘肉,說新鮮肉實在沒有了,臘肉倒還是存著幾塊,可以蒸點臘肉給孩子吃。我說不用了……畢竟那玩意兒太鹹,對孩子也沒啥好處。”

桃桃點頭。

她讓兒子吃湯麵,又讓宋秩拆了一包奶粉,衝了熱水,用來送那乾巴巴的烙餅。

一家三口迅速吃完飯,一塊兒出了門。

不少職工吃過了飯,也正往地麵上去。一家三口就跟著走上樓梯,沿著來時路返回,走到了地麵上。

大西北的傍晚,景色壯麗得驚人。

光禿禿的黃土地被斜墜在天邊那輪巨大的、紅彤彤的夕陽給染成了溫暖的桔色。一望無垠的平原褶皺地,遠處雄偉的山脈……

雖遠,但清晰可辨。

穿著藍色工作服的人們三三兩兩在不遠處或閒逛、或聊天,也有人圍著基地的幾幢平房建築在繞圈散步、小跑著健身。

第二天,桃桃和小飛白呆在宋秩的房間裡睡了個飽,吃過宋秩拿回來、擺放在桌上的早飯以後,她就帶著孩子去找宋秩了。

問了好幾個,終於找到了宋秩。

——他看起來挺忙的,被一堆人圍在中間,站在一個長得奇奇怪怪的巨大金屬塊前。好像是他在問,彆人在回答。幾乎人人都挺緊張的,仿佛有種平時不努力、突然遇到班主任提問時回答不出來的小學生那樣。

小飛白不懂事,很興奮地朝父親揮手,“粑粑!”

桃桃立刻衝著兒子做了個“噓”的手勢。

小飛白被嚇住,一時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宋秩已經聽到了,轉過頭看向妻子兒子,朝她們笑了笑。

桃桃抱起了兒子,朝著宋秩做了個“我們去地麵上走走”的手勢……

宋秩點頭。

桃桃這才抱著兒子朝外頭走去,又交代兒子,“你爸爸現在在工作,咱們不能打擾他。等他下了班兒,我們再跟他一起玩,好不好?”

小飛白很聰明,歪著腦袋問媽媽,“七飯飯?”

——是不是吃飯飯的時候才能和爸爸一起玩呀?

桃桃點頭,又補充道:“吃飯飯的時候是他下班的時候,再有就是,他在這裡的時候我們不能吵他。”她用手指了一下車間的大概範圍。

小飛白明白了,小臉蛋上掛著可惜的表情,“粑粑不王!”

——那爸爸太可憐了,在那麼大的一塊地裡,居然都不能玩。

小飛白抱住了媽媽的脖子,“媽媽王!”

——還是媽媽陪我玩吧!

桃桃笑了。

她心裡憐惜。

看來,孩子還是跟著她更好,雖然呆在地麵上風吹日曬的,但起碼能看到藍天白雲,滿眼黃沙。

跟著宋秩呆在地下,太扼殺孩童活潑好動的天性了。

桃桃抱著孩子來到了地麵上,這會兒是工作時間,也沒什麼人,隻有幾個應該是後勤科的人,正在外頭忙忙碌碌的。

桃桃把小飛白放下地,牽著孩子的小手,用最最淺白的話,告訴兒子,“小飛白,明天爸爸媽媽就要分開了。爸爸在這裡工作,媽媽在另外一個地方工作,你要跟著媽媽去。”

小飛白驚呆了,歪著腦袋問道:“粑粑去?”

——爸爸為什麼不去?

“因為爸爸和媽媽的工作不一樣,我們要暫時分開。”

小飛白急了,“要粑粑,要媽媽,一七!”

——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我們不能天天在一起,但是爸爸媽媽每個月都有假期。每個月我們過來一次,可以住上四天,他過去找我們一次,也是可以住四天……”

小飛白懵了。

桃桃蹲在兒子身邊,用手指著天邊的豔陽,慢慢說道:“太陽公公,早上起來、晚上回家……”她一邊說,一邊畫出太陽升起、落下的軌道,繼續說道,“太陽公公每走十一天,我們就可以看到爸爸一次,好不好?”

小飛白抿著嘴、低下頭不高興地說道:“要天天一七!”

桃桃逗他,“你是不是想哭呀?”

小飛白確實想哭。

“你爸爸是不是告訴過你,男孩子不可以哭?”桃桃又問。

小飛白扁著嘴,點頭,竭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桃桃摸了摸兒子柔軟的發頂,小小聲說道:“那你就哭吧,我不告訴爸爸。”

小飛白果然撲進媽媽懷裡,聲音悶悶的、還軟軟的,“媽媽天天一七,爸爸媽媽飛飛天天一七……”

桃桃心裡也不好受,“等爸爸媽媽的工作完成了,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工剁?”小飛白疑惑地問道。

桃桃點頭,指著天上,說道:“晚上的時候,天是不是很黑呀?什麼也看不清,到處都是黑乎乎的?”

小飛白用力點頭。

桃桃笑著說道:“所以你爸爸的任務就是造星星,天上的星星多了,更亮了……人們夜裡趕路就不用路燈了!”

“媽媽的工作是種樹……你看看,這裡連草都沒有,真不漂亮!等媽媽把這些黃沙變成良田,種上樹、種滿花,媽媽的任務就完成了!”

“小飛白,等到爸爸媽媽把這個世界改造得漂漂亮亮,讓大家每天都穿上好看的衣服,吃上好吃的東西……爸爸媽媽就能退休了,到時候我們天天在一起!”

小飛白趕快點頭,“飛飛也在一起!”

桃桃笑了。

她心想:等你長大了你也會離開我們的。

不過,現在的小飛白還是個剛斷奶不久的小孩子,所以……

“好!”桃桃笑道,“以後我們天天在一起!”

小飛白終於又重新高興了起來。

桃桃笑著牽著他的手,帶他去廚房幫忙去了。

中午宋秩去飯堂找妻子孩子的時候,聽到大家議紛紛——

“今天的菜很不錯啊!”

“我聽掌勺師傅說,是宋工的媳婦兒幫著出的主意!”

“噢,那宋工他媳婦兒肯定是南方人!隻有南方人才愛弄這些湯啊水啊的……”

“天天吃烙餅都吃膩了,喝點兒湯水可真舒服啊!”

“你們還不趕緊去多搶一碗!湯快沒了!”

眾人頓慌亂了起來,當下就有好幾個人捧著飯盒仰著脖子灌湯,又急急忙忙衝到前頭搶湯水去了。

宋秩一走進飯堂,就聽到兒子稚嫩的聲音響起——

“粑粑!”

果然,桃桃和小飛白已經占好了座位,麵前放著三個飯盒。

——為了要節省水,後勤那邊是統一洗飯盒的。

所以三個同樣大小的錫飯盒裡,一個裝著滿滿一飯盒湯水,一個裝著滿滿一飯盒的拌麵,一個裝著炒醃飯,上頭還擱著六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

宋秩笑問,“你上廚房幫助去了?”

他剛一坐下,小飛白就過來,爬上爸爸的膝頭,坐在爸爸的懷裡了。

桃桃點頭,“一連吃了好幾頓烙餅,實在是太乾了,吃不下了。我就建議他們蒸包子!他們嫌蒸包子費水,不乾……我就說,蒸饅頭的水可以拿來煮米湯,就找他們要了二兩大米泡水浸軟了,用刀把擂碎,他們上蒸鍋蒸饅頭的時候,我放了一個削了皮的土豆上去,和饅頭一塊兒蒸,又把擂碎的大米扔進那鍋蒸包子的開水裡……”

“等到饅頭蒸熟的時候,米湯也熬好了,我再把蒸熟的土豆搗成泥,倒進米湯,還讓他們打了四個雞蛋,也倒進米湯裡攪成蛋花,這湯就很好喝了!小飛白已經喝了一整碗,這一碗啊我倆喝!”桃桃說道。

小飛白插嘴,“飛飛喝!飛飛喝!”

一家三口就吃起飯來。

白胖鬆軟的饅頭配醃菜,淡口又好吃,再喝上一口香濃甘醇的蛋花米湯,實在是太解渴了!腸胃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安慰,整個人都覺得舒服起來。

也不知為什麼,小飛白一直纏著宋秩。

吃完飯後,孩子甚至還破天荒的要求和爸爸一起歇午覺。

宋秩受寵若驚,問桃桃,“他怎麼突然那麼喜歡我了?”

桃桃笑道:“我跟他說了,明天我就要帶著他離開這兒,到時候我們就必須要短暫的分開了。”

宋秩麵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淡了下來。

小飛白搖頭晃腦地說道:“粑粑種星星……媽媽種杜(樹),粑粑媽媽……漂亮!”

桃桃笑了,把自己先前對兒子說的那些話,又說了一遍給宋秩聽。

宋秩久久不語。

接下來,宋秩的情緒一直不怎麼好,蔫蔫的。

桃桃指著桌上的一個十分殘舊、裡頭還裝著黃土的錫飯盒,對宋秩說道:“……我在這裡頭種下了兩粒老家的葡萄種籽,它會發芽的。現在它剛種下去,你每天倒一小杯水進去,過半個月隔三四天澆一次水就行……”

——這是她用靈力滋養過的葡萄種籽,將來發芽以後,也會開靈智,可以和她淩空溝通。

這是沒辦法的事。雖然她和宋秩相隔幾十公裡地,也不算太遠。但萬一有什麼事發生呢?隻要能讓她單方麵知道他的安危就了。

不過,宋秩看起來興趣缺缺。

他捧起這個破了洞的飯盒看了看,又放回到桌上。

桃桃和小飛白上床歇午覺時,宋秩也陪著。他一直拉著桃桃的手,將他的臉埋在她的後頸處……雖然一直沒說話,不願意吵桃桃和小飛白睡覺,卻也一直不願鬆開。

他低落沮喪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吃過晚飯後。

桃桃和小飛白拉著他去地麵散步——因為一下午的閒逛,桃桃已經將基地的地麵建築給摸清楚了。

其實地麵上還是有個平房,叫做職工中心。裡頭有桌椅,還有幾個書架。書架上放著一些七八年前的舊雜誌,另外還有一些象棋、圍棋什麼的。

桃桃拉著宋秩過去玩了幾局象棋。

但宋秩一直心不在蔫的,桃桃也失了興致,隻好跟著他回了地下的房間。

桃桃省了一整天的水,今天她和小飛白是去飯堂那兒喝的水,再加上昨天攢下的水……她先給兒子擦洗了一把,然後她用熱水洗了個頭。

等她搓乾頭發時,兒子已經被宋秩給哄睡了。

他貼了過來,環住大白桃的腰。

桃桃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她不抗拒,反而很喜歡。

隻是——

第一回合的時候,他輕咬著大白桃,問道:“明天不走……好不好?”

桃桃瞪大眼睛:這怎麼行!

“你就哄哄我不行嗎?”他著急地說道。

桃桃卟哧一笑。

行!怎麼不行……

她很清楚,彆看宋秩平時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所有家務全包,襯得她像個殘廢似的,每天在家啥也不乾的。

其實他比小飛白還脆弱。

桃桃擔心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會失去對生活的信心,或者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於是桃桃嬌聲說道:“宋秩,以後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天天呆在這兒等著你,好不好?”

他加快了動作。

幾回過後,大白桃抱住他,在他耳邊說道:“我在抽屜裡放了個筆記本,裡頭畫了格子做成表格。我不在的時候,你得按我寫來填表格……每一天、每一個項目都要填,要是你少填了一次,那我就……扣一次,聽到了嗎?”

說著,大白桃極儘囂張地咬住他耳下的軟肉——

宋秩一個激靈。

他再次拿下了大白桃。

直到夜深,宋秩儘數釋放,隻覺得暢快淋漓!

就著夜燈昏暗的光芒,他倒了點兒溫開水,先喂桃桃喝了,然後又倒了半壺水,浸濕了毛巾把大白桃桃清洗乾淨,給穿了衣裳,抱她上了床,和兒子睡好。

接下來,宋秩拉上了床前的布簾,走到外間的書桌那兒,點燃了蠟燭,打開抽屜拿出筆記本,翻開一看——

他笑了。

本子上是桃桃的可愛圓型字跡。

她畫了一個表格,橫列是她要求他每天必須要乾的事兒,豎列是每一天的日期。

她要求他每天乾的事情,包括但不限於:

——每天早上衝泡一杯熱牛奶喝。

——每天早中晚三次照鏡子,保持儀容,不能因為限水就不洗澡。至少每天都要擦身,攢下水來三天洗一次澡。

——每天都要看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每晚睡覺前要默念一百次:我愛桃桃,桃桃很厲害。

——不可以熬夜。如果因為工作熬夜了,第二天必須補回至少五小時的睡眠時間。

——如果他想她了,那麼就在這個筆記本的背麵,寫一次她的名字……

等等。

宋秩嘴角微彎,眼圈卻泛紅。

他用力攥緊了筆記本,將之放到心口處,還用力往心臟的方向擠壓……

他以為這樣的話,心臟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但卻……

依舊酸楚疼痛。

他和她相識七年,分開最長的時間不超過三天。

但現在,就算兩人相距不算太遠,卻也要隔上半個月才能見一次。

他一直覺得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可能難受的、不舍的……隻有他而已。

直到她弄了這個筆記本出來……

所以,她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對他隻是習慣性依賴?

她也是——

喜歡他的?!

宋秩狂喜,卻又因為即將到來的分離而感到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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