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很愚蠢。”哥羽沉著臉,“我做了很多錯事,還一直彌補不回來,所以我一定很愚蠢。”
“哦?比如。”
“你是聰明人,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打啞謎啊?”素意笑了笑,隨後悶咳了兩聲,微微喘氣,“我很想知道,你想得到什麼,你到底在執著什麼,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抱歉,沒有。”
“哎,我是來和你溝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溝通,對吧,就算不能溝通解決,那也是溝通過才知道不能解決。”
“我已經知道不能解決,所以我覺得沒什麼可以溝通的。”
“所以你是一定要繼續追查下去,是嗎?”
哥羽頓了頓,反問:“為什麼我不能繼續追查下去呢,你在害怕什麼?”
難得被反問,素意笑得很平靜,答得也很坦然:“我在害怕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功虧一簣……我害怕人們該關注的重心又放到不合時宜的地方……”
“總有一天人們會知道她就是芳芳·林德伯格。”
“但不應該是現在。”素意歎息,“可以是未來,在我們死後……”
“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所以現在追著你所謂的真相不放就有意義了嗎?”
“有。”哥羽抬頭,沉聲道,“沒有什麼讓犯人繩之以法更有意義的事了。”
素意長長的歎口氣,閉目搖頭。
“樊教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哥羽忽然緊緊的盯著她,他的眼眶竟然有點發紅,“你究竟明不明白,是陸垚救了你。”
素意垂眸。
哥羽繼續道:“她是為你死的,她在替你擋木倉!如果我沒有料錯,她最後跑進你的冰凍倉,不是為了活命,而是希望芳芳·林德伯格如果真的來追殺你,她可以替你擋第二木倉!”
“……”
“你覺得我猜得對嗎?”哥羽盯著她的表情,又是失望又是痛苦,“到了這一步,你還沒有任何動容嗎?!”
“你破解了潘多拉,你重新帶來了女性,你創建了平權會,你保護了弱勢群體……可你,我們偉大的影子醫生樊素意教授,對一個為自己而死的人,竟然這麼無動於衷嗎?”哥羽幾乎要笑出來,“難道我看錯了,你比芳芳還要冷血?”
“她可以上一秒想殺你,下一秒指使你做這做那,即使你們中間隔著陸垚這條人命……她可以為了掩蓋秘密殺害那麼多人,她可以為了所謂的平權去針對另一個性彆……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不擇手段、作惡多端的人,我為什麼要保護她,為什麼不能曝光她?我要看著她逍遙法外到什麼時候?”
“樊教授,你是個科學工作者,或許你有不一樣的三觀,但我還是想問明白,難道,為了實現所謂的理想,就可以枉顧其他人的生命了嗎?就可以踐踏屬於其他人的公平了嗎?你心裡就沒有一絲一毫對陸垚的愧疚嗎?難道你到現在還認為我做得不對?我看到了一場犯罪,我已經見到了凶手,我完全可以當場逮捕他,你卻還想攔住我,你是在做什麼呢?你在伸張邪惡嗎?”
“我已經犯了一個錯,誤認你為陸垚,雖然你破解了潘多拉,但你肯定也造出了亞當……所以我不能再犯另一個錯,我不能讓芳芳·林德伯格一直頂著席琳·法蘭的名字為所欲為,你為什麼成為了陸垚已經有了線索,可是她,教授,你有想過,她為什麼是席琳·法蘭?”哥羽一字一頓,“她為什麼在席琳法蘭的倉裡,原來的席琳法蘭去哪了?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素意抿了抿嘴,垂眸不言。
哥羽冷笑一聲,往後一仰:“無所謂了,反正她本身作為席琳·法蘭已經滿手血腥,但現在竟然因為生了個孩子就仿佛洗清了一切罪孽,這我絕對不能接受,她應該得到她應有的審判!否則你們在堅持的平權又有什麼意義?!卵子就是特權了嗎?!”
素意沉默了許久,搖搖頭:“看來你憋很久了,好大的怨氣。”
“教授。”哥羽平靜了下來,他雙眼泛紅的看著她,誠懇道,“雖然你可能不稀罕甚至覺得膈應,可我真的願意為了捍衛你們的事業獻出生命,但這一切,絕對不應該建立在肮臟的陰謀、內訌和殺戮上,你,你能明白嗎?”
看來他是說不通了,素意幽幽的看著他,沒回答,也沒動作。
她的腦中天人交戰,沒一會兒就頭痛欲裂、心跳如鼓,她揉了揉太陽穴,拚命厘清著腦中紛雜的思路,她現在在做什麼,還可以做什麼,做完後呢?意義在哪,會波及誰,不會波及誰,還有什麼能做的,可能有什麼意外,最後可能走到哪一步……
把握有多大?
她麵無表情,仰頭又喝了一杯水,眼中滿是深思。
哥羽似乎真的是發泄了一通,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一臉憂鬱的垂頭看著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既然……”素意下了決心,忽然道,“你說,你願意為了捍衛我們的事業……獻出生命……”
哥羽抬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那麼……”素意站起來,繞到他背後,彎腰到他的耳朵邊,輕聲道,“我就,成全你吧。”
說罷,她的手中銀光飛逝,在哥羽的喉間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