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立刻有幾個人藏在人群中附和。
“就是就是,司徒同誌你給我們一個保證吧,不然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對呀,這次你害得我們這麼慘,不能什麼話都沒有吧?”
桑語沉下臉來,去搜尋那些說話的人,可惜她坐在人群中間,什麼都沒發現。
周支書啪的一聲拍向桌子,“這說的什麼話,司徒同誌帶著我們過了兩年的好日子,你們不記恩就算了,難道還要把這件事怪在他頭上?真是豈有此理,簡直是白眼狼!”
“可劉知青也沒說錯啊,誰能保證這次的事能成功。”有人在下麵嘀嘀咕咕。
周支書氣得臉都白了,恨不得跳下去把人揪出來。
司徒澤臉色不改,報出一個個名字,“周躍進,周國強,張紅梅……剛剛是你們說話吧,不必躲著,站起來說就是了。”
被他叫到名字的,一個個麵如土色,周圍人拿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們,就好像他們是無恥白眼狼一樣。
躲在人群裡不算什麼,被叫出來就是公開處刑了,社死有沒有?
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隻那劉知青除外。
“怎麼?你不敢保證嗎?那我們又憑什麼相信你?”他挑釁地看向台上。
司徒澤直接無視他,也沒堅持讓那些說小話的站出來,開口道,“做任何事都是有風險的,如果有人覺得這風險不能承受。沒關係,你可以不簽名,所謂的集體,是尊重每一個人意見的。你自己不願意,我和周支書自然不會強迫。到手後甘蔗收上來,按照比例發下去,你們不同意就自己領了甘蔗回去,想怎麼做都行。同意的過來簽字,甘蔗一起處理,年底分紅。”
劉知青臉又青又白,見司徒澤完全不理自己,大聲道,“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話,他都不能保證能賣出去,要是到時候不行,大家的甘蔗就虧了。”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向他,有人不自覺挪開了自己的凳子,和他拉開拒絕。
司徒澤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這事全憑個人意願,願意的就過來簽字,不願意的可以直接回去。”
話說完,司徒澤沒有逗留,直接下台了,簽字可以找周支書。
劉知青逮到了空隙,立刻大聲道,“你們與其相信他,還不如相信我,我有門路可以把甘蔗賣出去,不用熬成糖,也不用等到年底,甘蔗收上來後就可以賣出去。”
眾人聞言,眼前一亮,又重新湊上來,“你要怎麼賣?賣給誰?這是投機倒把吧?”
劉知青洋洋得意看了司徒澤一眼,“當然不是,隻要你們聯名簽字,然後支書同意,我們就是以集體的名義售賣,當然不是投機倒把。”
他也是剛剛從司徒澤的話裡得到啟發,現在正好拿出來用了。
“那你要賣給誰?誰能買這麼多甘蔗?”有人詢問。
劉知青鼻孔朝天,“我大爺爺是縣紡織廠的副廠長,他們廠有三百多工人,馬上就是中秋了,廠裡會給員工發福利,每人發十根甘蔗,三千根就沒了。”
“那這也不夠啊!”他們種了這麼多,何止三千根,每家分三千根還差不多。
“我大爺爺人脈廣,還認識很多廠的領導。”劉知青得意的道。
眾人聞言,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都紛紛看向周支書。
周支書左右為難,悄悄看向司徒澤。
司徒澤微一頷首,表示認可。
本身這事強求不得,要是有那個社員到時候說自己不是自願的,告到社裡,那他們很可能被革委會盯上,打上一個壓迫人民的帽子。
這不是好事,所以要給大家選擇的機會。
周支書見司徒澤都同意了,立馬點頭,“那好吧,你們看自己的意願,想跟著司徒同誌乾的,就到我這裡簽字,想跟著劉知青乾的,就去找劉知青。等你們簽完字,劉知青拿給我,我到村委幫你們蓋章,表示這是集體買賣。”
劉知青聞言,頓時得意起來,“支書,我有要求。”
周支書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說吧,劉知青需要什麼支持,能答應的我儘量答應。”
他也算是為了村裡人著想,能幫就幫。
“那我現在是不是不用乾農活了?畢竟我要去縣裡跑關係,如果僅紡織廠,那我給大爺爺打個招呼就行。可這一個廠不是不夠嘛,所以你看?”
“好,我給你批假,可以不下地,你需要多久?”周支書想了想,這也算是正當理由。
就像之前司徒澤上上下下跑關係,也沒有下地,就給劉知青和司徒澤一樣的待遇。
“怎麼也要兩個月吧?”劉知青獅子大開口。
“行!”周支書咬牙答應下來,反正這位劉知青也不是乾農活的主力,以往就常偷懶。
“那工分呢?”劉知青得寸進尺。
周支書臉沉下來,“司徒知青可是沒要工分的。”
“那不行,我和他不一樣,他頂多出去一兩天,少一點有什麼打緊的,我可是要去整整兩個月。不僅跑縣裡,還要去彆的縣,甚至省裡,我大爺爺關係可多了。”劉知青據理力爭。
兩個月沒有工分,他吃什麼喝什麼?
周支書思考了好一會兒,和兩位生產隊長商量了一下,“每天算你八個工分,司徒知青也有。”
八個工分不多不少,成年的男人一天能掙十個工分,能乾的女人也可以。
男知青們一般可以拿到十公分,當然了新來的除外,他們還不熟呢。
女知青基本就是八個工分,有時候比較輕鬆的話,像今天拔甘蔗這樣,就隻有六個工分。
劉知青有點不滿意,但看周支書黑著的臉色,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這事就這麼決定了,社員們紛紛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選誰的方案,明天集合的時候簽字表決。
回去的路上,桑語詢問司徒澤,“你說會有多少人選劉知青那邊?”
“起碼一半。”司徒澤沉吟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確切的數字。
“這麼多?”桑語吃驚。
“對於農民而已,越早買出去越好,即便價格便宜一點,手裡拿到錢了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司徒澤解釋道。
這不算是他們短視,隻是這次事發突然,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是每個人都臨危不懼。
再有,農村們即便有前兩年的底子在,抗風險的能力依然很差。
對他們而言,考慮太長遠的發展沒有意義,當下握在手裡的才叫人安心。
甘蔗熬糖,儲存,再運到臨縣去賣,需要的時間很長,比不上直接出售甘蔗。
“那這樣一來,我們昨天核算的成本就太高了。”桑語有點擔心。
昨晚他們想出方法後,就做了簡單的核算。
熬糖也是需要成本的,更何況是這幾十畝地的甘蔗,要趁著天氣好把糖熬出來曬乾,不然天氣變化後,糖就熬不成了。
榨甘蔗的機器,柴火,和大鍋都是成本,原本平攤到幾十畝地的甘蔗上,成本能降低很多,可少了一半甘蔗,成本就成倍增加了。
“無妨,”司徒澤握著她的手捏了捏,“我已經想好了,周圍不僅我們村種了甘蔗,還有其他地方也有。除了交任務的,能餘下來很多。農民是舍不得自己留著吃的,能換錢他們肯定願意。”
啊這,不就是成了製糖工坊了嗎?
“一整個縣,一個製糖廠顯然是不夠的,因為他們產量跟不上,所以才不能收那麼多任務甘蔗,隻能輪著來。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再成立一個,這樣以後大家就不再是農民了,可以轉成工人,想必沒人不願意。”轉瞬間司徒澤已經規劃好了。
“幾個問題,攤子鋪得這麼大,至少需要十幾台機器吧?機器從哪裡來?是用電的還是手工的?用電的話,村裡要怎麼接上電線,這可是個麻煩的事,肯定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手工的話,人手呢。收完甘蔗我們還要插秧,然後種蔬菜,誰有這個時間一直弄這個?除了這些,還得有人去收購原料,有人出去跑業務,不然誰知道你家有糖。”
桑語一條條分析,“還有烘乾的問題,這裡是南方,多雨地區。夏天還好,攤開一點幾天就曬乾了水分。可除了夏天,彆的季節都不適合,也就需要烘乾機,這種機器有嗎?”
“有,我曾經設計過烘乾機,隻是當時沒什麼用,就放著了。我可以拿著圖紙去向鋼鐵廠下訂單,榨甘蔗的機器也可以買到,不用擔心。”
司徒澤笑笑,點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很快就能讓你變回工人了,高興嗎?”
桑語歪頭,“高興?”
工人什麼的,在她這個現代人眼裡,沒有吸引力啊!
不過算了,總比下地好。天哪,這兩天拔甘蔗,她手都快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