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昂眨了眨眼，還沒弄明白現在又到了哪個環節。
他攤開手，順從開口，“好，不動。”
“嗯，乖。”晃晃拍了拍他的臉蛋，撅著小屁股從沙發上翻下來。
他搖搖晃晃跑到浴室，想扯一條毛巾沾上水，給顧昂敷一下。
電視劇都是這樣演的，放在額頭上拍一拍，第二天就活蹦亂跳。
可是掛毛巾的地方太高，他努力蹬腿，也夠不著。
他費勁地把旁邊的小凳子拖過來，然後彎腰踩著凳子邊兒爬上去。
晃著身體努力把手臂伸到最長，手指一勾，終於把毛巾扯了下來。
就著小凳子，他打開水龍頭把毛巾弄濕，又拍了兩下，把裡麵的水擠出。
晃晃拎著那坨濕答答的毛巾，慢吞吞地光腳回到沙發前。
“你乾什麼…….”顧昂還沒來得及問完，一大坨沒有擰乾的毛巾就扔到了臉上。
從頭涼到腳，透徹心扉。
嗯，比剛剛涼水澡有用多了。
“你彆動！”
晃晃看他掙紮，很著急的把毛巾按回去，差點兒把人捂死。
他肥嘟嘟的腿跨在顧昂身上，又扯開他的睡袍，瘋狂開始按壓胸口。
一邊壓，一邊很有節奏的數，“一二、一二。”
這他媽是心肺複蘇的加強版麼，顧昂差點兒被折騰死。
他吐出一口氣，“寶貝兒，謝謝你，但不用這樣……”
“不行，我要救你，不然你就死了。”
晃晃一本正經的說，“電視上，都是、都是這樣的。”
顧昂心想，你看的哪部電視劇，下回不給看了。
他耐心放慢口氣，“你看，不流血了，我喝點水就好。”
“不行，不救你，會傳染！”
晃晃奶聲奶氣，自言自語，“一會兒不能讓大爸爸回來，傳染了就不好了。”
顧昂愣住，遲疑開口，“你不怕被我傳染嗎？”
“不怕！”晃晃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裡，“我最喜歡你了。”
顧昂有些感動，到底是沒白養這個兒子。
他伸手拍了拍晃晃的背，決定循循善誘，“那給我倒杯水好嗎？”
“喝水就會好嗎？”
“會的。”
得到新知識，晃晃趕緊從他身上爬起來，滾下沙發，蹲在茶幾旁邊端著茶壺倒水。
茶壺有些重，他雙手握著茶壺把柄，才晃晃悠悠倒了滿滿一杯。
“給你。”
一手一晃，奶聲奶氣。
“謝謝寶貝兒。”顧昂終於把那塊毛巾扯下來，拿過水杯一飲而儘。
“杯子，給我。”晃晃伸手，搶回杯子。
他端起茶壺，又倒了滿滿一杯，命令道，“再喝。”
顧昂無奈，又喝完了一杯。
嘴巴濕漉漉的，還沒來得及緩和，杯子又被奪走。
“再來。”晃晃又續了一杯。
顧昂撐得不行，抬手拒絕，“真的喝不下了。”
“不行，你會死。”晃晃一臉嚴肅教育他，“你不可以任性。”
“彆天天死不死的掛嘴上。”顧昂瞥他一眼，還是認命地拿起杯子喝完第三杯。
堂堂上將，被一個小孩欺負得無力還手。
自己的兒子，還能怎麼辦，寵著唄。
晃晃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開始瘋狂給顧昂倒水。
到了第七杯，茶壺終於見底。
顧昂揉了揉滿是水的肚子，倒回沙發裡，“夠了，我感冒馬上就好。”
話音剛落，又是一個噴嚏。
晃晃瞪他，神情嚴肅。
顧昂：“……..”
“你看，沒好。”晃晃揉了揉酸麻的小腿，要站起來拿燒水壺。
顧昂有些招架不住，摸出通訊器給葉斐發信息，【你兒子我扛不住了，趕緊回來。】
他也沒想到小孩子的事情這麼單純，逮住一個事情就不放。
一方麵，內心是真的挺感動。
天真單純的小朋友，沒有那麼多大是大非，隻會簡單地對一個人好。
他好像什麼都不懂，又好像什麼都懂。
單純稚嫩，讓人不忍心破壞那份童真。
另一方麵，他是真的，喝不下了。
肚子像是個大水壺，晃裡晃蕩全是水。
顧昂在崩潰的邊緣，忍住打下一個噴嚏的衝動。
“這個怎麼弄？”晃晃已經接滿了水回來，抱著燒水壺發愣。
顧昂懶懶地指了指旁邊的插座，“放上去，按下紅色按鈕，就行。”
啪嗒一聲，燒水壺燈亮了。
顧昂想掐自己人中，操，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麼？
葉斐回複，【怎麼了？】
顧昂有氣無力打字，【你回來就知道了。】
發信息的功夫，那邊顯示水開。
顧昂怕燙著小朋友，趕緊起身把燒水壺挪出來，把熱水倒進茶壺。
他拉著晃晃的手，遠離熱水，趁機教育道，“這個水剛燒開，很燙，現在不能喝。”
“小爸爸真傻，有冰塊呀。”晃晃掙脫他的手，又跑進廚房翻箱倒櫃。
顧昂盯著他胖乎乎的背影，“………”
有一個太聰明的兒子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等到深夜，葉斐才姍姍歸來。
他上樓就看到顧昂一臉了無生氣的躺在沙發上，沒了精神。
“那邊事情有點複雜，回來晚了。”
葉斐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怎麼了？”
“我被你兒子灌吐了。”
顧昂把前因後果描述了一遍，指了指廚房，“又去燒水拿冰塊了，第三壺，第幾杯，不記得了。”
葉斐笑到渾身顫抖，又被顧昂惡狠狠地表情壓回去。
他他憋著表情，笑意還是沒忍住，“你也有吃癟的一天。”
“好了，快跟他說，你來照顧我。”
顧昂擺手，一臉絕望，“再喝下去，我今晚會尿床。”
葉斐笑著點頭，“行，我來救你。”
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從廚房出來的晃晃繃著小臉一把扯開，“你出去，會傳染。”
“我不怕。”葉斐按住他的額頭，“晃晃辛苦了，現在交接上下班，換我來。”
“我已經被傳染了，你出去！”晃晃義正言辭的拒絕，拉著葉斐的手連拉帶拽，推出小客廳，關進隔壁臥室。
葉斐拉開門縫，“放我出去。”
“不行，進去。”晃晃機智，伸手就拔了門上的鑰匙。
門內的葉斐，後背靠在牆上，終於明白了顧昂的同款的感動和絕望。
小崽子怕他被傳染才鎖了門，至少還是挺在意他的。
有點兒欣慰，又有點兒無奈。
好不容易折騰到了大半夜，顧昂跟晃晃睡在主臥。
他等小朋友睡著了覺，從他小兜兜裡拿出次臥的鑰匙，輕手輕腳過去拯救自家老公。
怕吵醒了小朋友，他憋著氣，光腳走出門口。
開鎖的時候，連氣都不敢出，明明是自己家，做賊似的。
好不容易把門打開，兩人四目相對，相視無奈一笑。
顧昂伸手抱住葉斐，低頭蹭了蹭，嘟囔道，“見你一麵，怎麼跟偷情一樣。”
“明天把他送幼兒園算了，我問了老師，兩歲多點也能送。”
葉斐把人抱著挪到床上，低頭碰他的鼻尖。
顧昂到底還是心軟，“太小了吧，會被欺負。”
“誰敢欺負這個小魔王……”葉斐伸手戳他的腹肌。
“操，彆按，要尿了。”顧昂打他一拳，軟綿綿的，撒嬌一樣的語氣。
他搖搖頭，“下次跟張媽說一聲，彆給他看亂七八糟的電視。”
“嗯，這事兒也怪我。”葉斐把鍋扣自己頭上，“要不是某人欲求不滿，也不至於…….”
又打噴嚏，又流鼻血，讓人誤會得了絕症。
顧昂想到一連串的後續，點頭道，“確實怪你。”
兩人窩進被子裡，四肢交疊。
熱乎乎的，很是舒服愜意。
葉斐手指作亂，壓低聲音，“既然晃晃睡了，那我們把白天的事情做完。”
“同意。”顧昂窩在他懷裡，仰著頭閉上眼，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親吻。
達成一致，一切準備就緒。
顧昂哼成了一隻小貓，等著下一步的動作。
突然，旁邊傳來凶巴巴的，稚嫩的童聲。
“哼，被我抓到了。”
顧昂條件反射的彈開，一臉茫然盯著門口。
小崽子光著腳踩在地上，頭發亂蓬蓬的看著人，滿臉生氣。
“寶貝兒，怎麼起來了？”葉斐長長吐了口氣，扯過被子把顧昂蓋住。
他也很無奈，白天晚上都能有人打斷，怎麼就這麼慘呢？
晃晃提了提垮掉的睡褲，快步爬到床上，擠到兩人中間，閉眼躺下。
“既然大爸爸也被傳染了，那睡一起，一起死吧。”
次臥床上，一家三口，整整齊齊。
衣服解了一半的葉斐，“…….”
顧昂歎了口氣，表情凝重看向葉斐，“送，明天就送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