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下學, 梁樹葉磨磨蹭蹭地和洪山一塊往家走。
走到五嬸家前麵的小路,洪山和梁樹葉告彆,轉身往自己跑。
梁樹葉低著頭, 慢慢地往家走。
“樹葉。”秀娘牽著春花站在門口等他,“正巧,飯剛做好。”
“秀娘。”梁樹葉張張嘴。他知道家裡人一定都走了。可他還是不死心地跑回家。
總是大敞開的院子門緊緊地關著, 上麵落著把鎖。
秀娘走過來,心疼地摸摸梁樹葉的腦袋,“走, 吃飯去。你秋生叔等著呢。”
沒了等他吃飯的一家人。
梁樹葉失落地跟著秀娘回家,又坐回秀娘家院子樹下的小方桌上。
隻是這次,旁邊再也沒了和他擠擠鬨鬨的坨坨, 也沒有總是好脾氣的小叢了。
秀娘和秋生忙著給梁樹葉夾菜, “樹葉多吃些肉。”
兜明和西覺今天打來的獵物給相熟的幾家分了。一家都分了二十斤肉,足夠美美地吃上三天。
現在天熱,肉放不住, 秀娘就說下午要包包子。
吃完飯,梁樹葉和秋生、秀娘說了一句, 自己背著書袋回家。
從脖子裡掏出紅繩掛著的鑰匙,梁樹葉打開院門。
樹下拴著的小狼狗見有人回來,搖著尾巴往門口跑。
廚房的門沒關,堂屋的門也沒關, 雞還都在院子裡,一切就和原來一樣。
梁樹葉走過去解開了小狼狗脖子上的繩子。“雲善弟弟怎麼沒把你帶走?真的舍得留給我?”
梁樹葉噗嗤一聲笑了。他知道雲善有多喜歡這隻小狗。他想著, 花娘把小狗留下的時候雲善弟弟一定哭了吧。
小狼狗蹭在梁樹葉腳邊,緊緊地貼著他搖尾巴,樣子十分諂媚。
梁樹葉進廚房, 看到桌上的碗裡還剩下早上沒吃完的米湯。他給小狼狗倒了半碗米湯。
一上午沒吃東西的小狗整個腦袋都快埋進碗裡,邊吃著邊搖著尾巴。看那搖得快飛起來的尾巴,梁樹葉知道小狗一定吃得很滿意。
他轉身去了堂屋。屋子裡還和原來一樣,正中間擺著那張奇形怪狀的桌子,他們早晚在那吃飯。堂屋右邊擺著一張圓桌,那是秋生和秀娘來吃飯時用的桌子。
東屋的門關著。
梁樹葉輕輕地走過去,推開門。
除了個炕,屋裡什麼也沒有。連炕頭的小櫃子也沒了。
梁樹葉垂下肩膀,他們真的走了。
他關上東屋門,回了西屋。一進門就看見西屋炕頭擺著一個小櫃子。
這就是原來放在東屋的炕櫃!
梁樹葉快步跑過去,拉開櫃子,看到裡麵放著幾件新衣服。就是小叢給他做的那幾件。
新衣服上還放了個錢袋。
梁樹葉抓出錢袋,沉沉的感覺讓他意識到,花娘給他留了錢。
把錢袋放回去,關上小櫃子門,梁樹葉想,等晚上放學就去山上找他們吧!
原本放在炕邊的織布機也不見了,看來坨坨要去山上繼續織布了。
他把書袋放在炕櫃邊上,自己踢掉鞋子爬上炕。把枕頭往裡挪了挪,看見下麵露出的小錢袋和兩枚銅板。
梁樹葉眨巴眨巴眼睛。雲善弟弟還把小錢袋給他了?他打開錢袋,果然從裡麵倒出三枚銅錢。
花娘一般不給零花錢。回回給的零花錢都叫他們花光了。家裡孩子們唯一的財產就是上次去鎮上沒花完的五文錢,雲善剩三文,坨坨和兜明各剩一文。
“坨坨怎麼這麼大方了?”梁樹葉笑著把五文錢都收進小錢袋裡,打開櫃子把小錢袋和大錢袋放在一起。
躺下後,他又不放心,爬起來把兩個錢袋塞進櫃子裡的衣服下,這才安心地躺回去睡覺。
雲善在山上和小妖精們玩了一上午。到了中午,猴子精帶領著小妖精們一起把他送回道觀裡。
雲善對道觀不熟悉,自己進了院子,發現一群小妖怪們蹲在門口不進來。他又不知道去哪裡找花旗他們。坨坨和兜明今天都沒來接他回家。
前麵大殿的門開著,雲善跑過去找人。一進大殿,抬頭就能看到一個很大的人蹲在前麵。
雲善仰著小腦袋問,“啊。”“坨。”“嘟嘟。”兜明和坨坨在哪呀?
神仙雕像嘴角微微帶笑俯視門口的小娃娃,卻不答話。
雲善就有些怯了,聲音也小了許多,“啊。”沒看見他們嗎?
神像還是不說話。
雲善扭頭跑出大殿。他站在院子左瞧瞧,右看看。一個人也沒有。院子門口的小妖精們也離開了。
“涼。”他試著叫出聲。
沒人回應。
“嘻嘻。”
也沒人回應。
“蟲。”
“坨。”
“嘟嘟。”
都沒人回應。
雲善害怕了,小小地戳在那,撇著嘴慢慢哭嚎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著,“涼。”“涼。”“涼。”
“雲善?”西覺在後山吃完獵物回來,發現雲善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哭。他趕緊跑過去,伸出舌頭在雲善小臉上舔舐。
見到熟悉的西覺,雲善停下哭聲。小手扶著西覺的前肢,臉上掛著淚水小小地喊,“涼。”他這是要花旗了。雲善哭完,總愛找花旗。
西覺伏低身子在雲善身邊趴下,腦袋輕輕地碰雲善的小腿。“雲善上來,我帶你去找花旗。”
雲善爬上花豹的背,臉貼著西覺背部,小手摟著西覺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