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前一日說要帶坨坨收稻子, 今早一起床就把家中的兩把鐮刀找了出來。
雲善昨天下午就沒再拉肚。夜裡睡覺時他不僅穿了小肚兜,花旗還不放心地給他在肚子上多紮了一塊布,生怕雲善晚上再著涼。
夜裡花旗醒了好幾番, 不放心地試探雲善的小手。
綿綿軟軟的小手溫熱,心裡潮乎乎地出了一層汗。看樣子雲善是不冷的。
試了幾次都是這樣, 花旗便放下心來。
坨坨醒來後,穿上鞋子跑進院子裡,將搖籃裡的雲善抱出來就要往外跑。
“坨坨記得早點回來幫收稻。”秋生“吭哧吭哧”地磨刀,笑著打趣坨坨。
“知道啦。”坨坨應下一聲,跑出院子。
看見水牛在路邊吃草, 他手欠地在牛肚子上拍了一巴掌, 惹得水牛回頭瞪了他一眼。
“哼。”坨坨不在意地抱著雲善蹦蹦跳跳,小聲念叨,“小掌門呀,我和你說。你不能隻親近花旗呀。你也要親近坨坨。你肚子不舒服,我也可以哄你呀。我可以帶你去山上曬太陽。咱們把肚子曬曬就好啦。我見過小妖精們這麼乾過。”
“花旗可不是什麼好妖怪。他壞得很,老是欺負妖。那會兒靈隱在的時候, 花旗可是不同意養你的。我和小叢、兜明、西覺我們都同意的, 隻有他不同意。”
坨坨咕噥地小聲說著花旗的壞話, 希望小掌門能聽進去, 從此遠離花旗。
可雲善在坨坨懷中轉著腦袋忙著瞧外麵的風景,壓根沒在意抱著他的人參精說了哪些話。
荒地開到了山腳下,小妖精們都很高興。地開好了就可以種糧食給小掌門吃了。
“小掌門又胖了呀。”小鹿湊到雲善身邊, 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舔了舔雲善的手背。
雲善立馬縮回手,轉著腦袋,警惕地看向小鹿。
“小掌門身上好香啊。”小鹿陶醉地說, “有一種香香的味道。”
“香是香,可是不好吃。”作為吃過雲善手指的妖怪,坨坨很有發言權。
“坨坨大人吃過小掌門?”小兔子驚呆了,瞪圓了眼睛站起身驚恐地看向坨坨。“您可是發過心魔誓的,不能傷害小掌門!”
“我沒傷害雲善!”坨坨連忙解釋,“我隻是裹了裹他的手指頭,你看他不是也經常吃自己的手嗎?”
正吃著自己大拇指的雲善聽到自己的名字,抬頭看了一眼坨坨。
“那小掌門的手指好吃嗎?”小鹿好奇地問。
“不好吃!”坨坨說,“一點都不好吃。”
“可是他看起來吃的好像很香。”小麻雀喳喳喳地說。
猴子精看看小掌門,又看向坨坨,“坨坨大人,我們能舔舔小掌門的手嘗嘗是什麼味道嗎?”
坨坨抱緊雲善,戒備地看向猴子精,“乾什麼!你想吃雲善?雲靈山上的妖怪不傷人,這是規矩!你也起過心魔誓,你敢吃?”
“不是吃。”猴子快速擺手解釋,“我就是想知道是什麼個味道。”
“不給!”坨坨抱著雲善背過身去,“你們要是敢吃雲善,我可饒不了你們。我還要告訴花旗!讓花旗收拾你們!花旗可是很疼雲善的。”
“彆告訴花旗大人。”猴子精畏懼地說,“我們不會傷害小掌門的。”花旗可是整個雲靈山上脾氣最壞的妖。脾氣最壞,法力又高強,是最不能得罪的妖。
“坨坨大人,我們可沒有這樣的心思。”小鬆鼠和小鹿急忙撇清關係。他們可沒說要吃小掌門。他們怎麼會傷害雲靈山上的小掌門呢。
小兔子也跟著說道,“我們絕對不會傷害小掌門的。”
猴子精趕緊轉移話題,“什麼時候種田?我們晚上去幫忙。”再繼續扯下去,他怕坨坨大人真的會告訴花旗大人。
“對。”站在小鹿背上的小鬆鼠猛點小腦袋。
“秋生叔說要等著種冬小麥。得好久以後呢。”坨坨說,“一會兒回去我得幫秋生叔收稻。”
秋生說是要讓坨坨幫收稻,家裡隻有兩把鐮刀,他和西覺一人分了一把,坨坨隻能乾瞪眼。
兜明送完小叢回來時又給雲善帶了一朵荷花。
雲善美滋滋地兩隻小手裡各捏了一片花瓣,悠哉地躺在花旗懷中,被帶著去往秋生家的田裡。
水牛今日被架上車,拉著兩個搖籃,老實地跟著兜明一起下田。
秀娘找到了棵大樹,離田不遠,樹蔭下足夠擺放兩個搖籃。今天沒風,太陽大,要是放在太陽下曬,孩子一會兒就得出汗,還是得找陰涼地。
她本想讓坨坨留下來看著春花和雲善,自己去下田。
可坨坨不樂意,非要跟去田裡收稻。
倒是花旗,抱著雲善,安心地站在田邊觀看。
“花娘,你幫我看著春花。”秀娘從牛車上拿了麻袋,準備跟在秋生身後撿割下的稻子。
“嗯。”花旗應下一聲,又勸,“要不你彆去了。這地小,你讓他們忙活去。你和我一起在這看孩子。”這麼小的地,不夠他們幾個練手啊。
“那不能。連坨坨都下田了,我怎麼能站在一旁看。”秀娘話沒說完,手裡的麻袋就被坨坨扯了過去。
他躍躍欲試地說,“你就站在一旁看吧。要做什麼你告訴我,我來做。我要學種田,讓我來!”
秀娘覺得這小孩有意思。有懂事的孩子會搶著幫家裡乾活,可沒有是搶著乾重活的。
秋生沒有秀娘那麼細膩的心思,聽了坨坨的話,誠心逗他,“坨坨跟在我後麵,把割下來的稻子撿到麻袋裡去。”
坨坨興致勃勃地拖著麻袋,緊緊跟在秋生身後。被割過的秸稈戳疼了腿後,也隻是小聲地嘀咕幾句,繼續高高興興地撿著稻穗。
兜明跟在西覺身後,見他生疏地揮舞著鐮刀,覺得這樣的“收稻”方式實在太慢。不如,直接拔?
有了自己想法的小老虎扔掉手裡撐著的口袋,轉過身,對著麵前的稻田蹲下,兩隻手抓住稻子下半部,一個用力,將兩把稻子連根拔起。
兜明滿意地看著根上帶著新鮮泥土的稻子,得意地和西覺炫耀,“這樣可比用鐮刀快多了。一次能拔兩把。”
在秋生震驚的眼神中,西覺放下手裡的鐮刀,和兜明一塊,順著一個方向,蹲下,拔起,蹲下,拔起。隻見他們身後,成把帶著泥土的稻子飛舞在半空中,在秋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落地。
一種新奇的收稻方式?
隻有力大無窮的人才會這麼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