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明學著秀娘的手法, 快速給剩下的兩隻雞褪毛，拎著雞脖子爽爽水，輕輕地放在案板上。
他下意識地看向走廊下, 雲善的搖籃裡沒有任何動靜。
剛剛在兜明剁肉的時候, 坨坨就把春花和雲善的搖籃拖到屋子的走廊下。
雲善的搖籃裡沒什麼動靜，這次沒有嚇到他。
西覺剁碎的肉已經一盆一盆地被小叢和坨坨端進廚房。
“可放不下了。”秀娘接過小叢手裡的木盆, 攆著門邊的坨坨說，“肉就放在門口, 要用就能拿。”
坨坨抱著木盆, 轉身出屋，來回看了看, 將木盆放在牆邊陰涼處。
剩下幾塊大肉, 西覺沒動，一股腦地扔進木盆裡，等一會兒看看秀娘打算怎麼弄。
“在院子外我就聞到香味了。”婉娘領著大毛、二毛笑著走進院子。“弄什麼好吃的呢，這麼香。”
“小叢哥哥。”
“小叢哥哥。”
大毛、二毛見到小叢, 兩人親親熱熱地貼了上去。
“你鼻子可真靈, 炸丸子呢。”秀娘在廚房探出頭，對著大毛、二毛招手。“來嘗嘗花娘姑姑炸的丸子。”
兩小子跑進廚房, 秀娘給他們兩一人夾了一個肉丸子。
婉娘站在門邊笑，“我聽說早上賣完一頭豬了。現在哪來的這麼多肉？”
說起這個，秀娘就笑，她走出廚房, 看了一眼正在剁雞的兜明, 小聲說，“早上那頭豬全賣了。兜明說吃不飽，自己又跑上山抓了一頭回來。”
“山上的野豬就像他家養的似的, 想抓就有。我說這手藝，以後肯定得大富大貴。”婉娘說完，注意到秀娘發髻上戴著的銀簪子。
她湊近了仔細瞧，簪頭是朵大荷花的樣式，插在秀娘的烏發中間，稱得秀娘就像有錢人家的小姐，有種說不出的漂亮。“可真好看。秋生給你買的？”
秀娘將簪子拿下來遞給婉娘看，“不是秋生買的。最近家裡欠了那麼多銀子，哪有錢買簪子戴呀。”
她向廚房裡瞧一眼，花旗正低著頭看向鍋內。秀娘抿嘴笑道，“花娘給的。我說不要，她說，”
秀娘咬著嘴唇，不好意思又很開心，帶著微微炫耀的語氣說，“她說，看鎮子上彆家婦人帶了，我也得有。我不要，她還不同意，就非得塞給我，直接插在我頭發上。”
“你摸摸這簪子，可重，可值錢呢。”
簪子一到手裡，婉娘就掂出重量了。她不禁羨慕道，“咱妹子有福氣，遇到這麼好的一家人。”
秀娘笑得開心，可不就是她有福氣嘛。
大毛、二毛吃完了嘴裡的丸子，看著灶邊的盆裡裝得滿滿的丸子還想吃。
姑姑不在屋子裡，他們來回看著花旗和木盆，一直不好意思開口。他們知道，肉都是西覺家的，不是姑姑家的。
花旗察覺到兩個人類小孩的視線，開口詢問，“怎麼了？”。
“花娘，我們還能再吃一個嗎？”二毛緊張地攥著衣服角問。
花旗不說話，轉過臉去，將鍋裡炸好的丸子撈出。
沒得到回應，大毛、二毛失落地跑出屋。
“都怪你嘴饞。”大毛小聲怪二毛，“你怎麼那麼饞，還問彆人要東西吃。”
“你不想吃嗎?”二毛不服氣，“我聽見你一直在咽口水。”
“你聽錯了，我沒有。”大毛惱羞成怒地推了二毛一把。
小兄弟兩個就小聲地吵鬨起來。有娘親在，他們不敢大聲，吵也隻敢小聲吵架。
花旗挑眉，這兩個小子怎麼跑了？鍋裡的丸子炸熟了，等撈完丸子再給他們夾丸子呀。
莫名其妙的人類小孩。花旗一邊想著一邊拿盤子夾肉丸子。
他來到院子裡，大毛、二毛兩人還在鬨變扭。
他兩在樹下小聲對罵著。小叢和坨坨站在一旁圍觀。
“大毛、二毛。”花旗把盤子放在桌上，“吃丸子了。”
兜明比大毛、二毛先到桌邊，搶了第一個肉丸子。
大毛、二毛愣了一下後，見兜明已經開始吃了，兩小子趕緊跑到桌邊。
吃到丸子，大毛、二毛偷偷看花旗。原來不是不給他們吃丸子呀。
花旗可沒功夫理會人類小孩，轉身回廚房。
路過婉娘身邊時，花旗聽婉娘說，“花娘你彆慣著他們。吃一兩個嘗嘗味就行了。”
“丸子家裡多的是。他們想吃就吃。”說完，花旗也不站著閒聊，鍋裡還炸著丸子呢，他得回去看鍋。
秀娘對著婉娘小聲道，“你看，花娘向來大方。”
“確實大方。”婉娘摸出錢袋子說，“讓你給我留的二斤肉的呢?趕緊給我拿了，我回家做飯去。家裡灶還沒燒呢。”
“在呢，一早上就留著了。”秀娘進廚房，從櫃子裡拿出一塊肉。早上賣第一頭豬的時候就留下的。
趁著秀娘進廚房，婉娘笑著問小叢，“小叢說給我們留的石榴呢？大毛、二毛惦記兩天了。”
小叢聞言，跑進屋，大毛、二毛一邊喊著“小叢哥哥”一邊跟著跑進去。
很快，兩小子一人抱了一個大石榴跑出來。
婉娘數了三十個錢，對著廚房裡的花旗道，“花娘，三十個錢我放桌上了。”
“不要錢。”花旗放下手中的長筷子，快步走到廚房門口說，“肉你拿去吃，不要錢。”
“我聽秀娘說，昨天從你家拖來的兩袋花生沒要錢。”他們可不白拿人類的東西。
“那怎麼好意思。花生不值錢。我，”
不等婉娘把話說完。花旗看著婉娘手中的二斤肉，大方地說，“這塊肉太小了。拿塊大的吧。盆裡就有大的。”
“啊？”二斤肉在婉娘看來可不小了，足夠家裡人好好吃一頓的。“不，不用，這塊肉就夠了。”
花旗說，“真的小。”他指著木盆裡一塊約莫五六斤的肉說，“就拿這塊吧。看著大小還行。”
婉娘愣在原地，花娘今天有點過分熱情。
“拿不動嗎？”花旗懷疑地看向婉娘。
這塊肉還沒春花重呢。他可是見過婉娘抱春花的。
婉娘擺手，“不，不是。我怎麼可能拿不動五六斤的東西。”
“那你拿走啊。”花旗不明白，拿得動五六斤東西，怎麼還不動手，難道想讓兜明給她送上門?
直到拎著肉，帶著大毛、二毛走出秀娘家，婉娘還有些稀裡糊塗。一切發展的似乎不太對。
她看著手裡五斤的大肉問一旁的大毛、二毛，“怎麼就變成五六斤的肉了?”
抱著一碗肉丸子的大毛說，“花娘說肉不要錢。”
二毛抱著兩個大石榴說，“花娘說肉小，讓娘拿大的。”
婉娘臉上微紅，“我怎麼就拿了？”
大毛不解地看向娘親，“你就拿了呀。”
二毛跟著說，“娘你就拿了呀。花娘還給了我們一碗丸子。”
大毛說，“花娘人很好的。”
“對。”二毛跟著附和。願意給他們吃的的人都是好人。
婉娘拎著肉，帶著兩個孩子往家走。一路上都在想著，花旗是真的很大方。
秋生回家時，秀娘已經炒好了兩個菜。
他提著籃子到廚房，揭開上麵蓋著的籠布給秀娘看，“回了一碗紅燒茄子。我嘗著味道不錯，是娘的手藝。”
“大哥家新捉了幾隻小雞。我看娘的氣色還不錯。大嫂對我也客客氣氣的，還和我誇了花娘。”
秀娘默不作聲，將紅燒茄子端出來放在桌上，安靜地聽秋生的嘮叨。
秋生說了幾句，心裡高興，隨後捏了一塊雞肉丟進嘴裡。
他剛出門，就將嘴裡的雞肉吐進了菜園子裡，“秀娘，雞屁股怎麼還放裡麵呢。呸——呸——呸——”
秀娘跑出廚房，見到被吐在地上的雞屁股，笑道，“哎呀，我忘記和兜明說了。”
她揚聲叫道，“兜明，下次雞屁股直接剁掉，咱們不要。”
兜明走過來見秋生吐了的肉沒什麼問題，好奇道，“為什麼呀？這塊全是肉，沒骨頭。”
“傻小子，沒人吃雞屁股。”秀娘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記得她小時候也吃到過雞屁股，家裡人都會趕緊讓她吐掉。
坨坨跑進廚房，撿了根小棍，回到菜園子裡，蹲在地上，對著雞屁股戳來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