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那些狗仔的功力，雖然他們來的這一路上，看似平靜，後麵也沒有尾巴的樣子，但指不定就有那消息靈通的狗鼻子，早就聞著味兒跟來了。
秦淮點了點頭，做出了一個明白的動作。
章曄身上已經變過裝了，包裹得很是嚴實，再佯裝佝僂的樣子從車上下來，然後就快速地朝著門裡麵走去。
到了裡麵，果然厲卓還有宋毅的代理律師都已經在等著了。
厲卓看了章曄一眼：“來了，你自己開車來的？沒人跟著吧？”
章曄搖頭，也沒過多解釋，隻看了那邊宋毅一眼，問道：
“宋毅人呢？不是說要見我嗎？你們安排吧，儘快解決這事兒，我趕時間。”
後麵“趕時間”這句話，是衝著宋毅的代理律師說的。
那個律師也知道宋毅和章曄之間的事兒，哪怕是作為宋毅的代理律師，他也覺得宋毅這孫子乾的都是沒屁.眼的事兒，見章曄冷著一張臉麵無表情，他完全能夠理解，都不敢替宋毅說話，隻乾笑了兩聲，趕緊就領著章曄往裡麵走。
“程序已經辦完，宋先生已經在裡麵等章小姐了，請跟我來吧。”
章曄連墨鏡都沒取，徑直就跟著律師往裡麵走。
宋毅穿著統一的黃馬甲坐在鐵窗後的座位上，看到章曄進來，隔著厚厚的玻璃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這麼看過去，都能看到這家夥臉上鼻青臉腫的，看樣子這幾天被人打得不輕。
隻是不知道，這傷，是厲卓前幾天派人在機場圍堵這家夥的時候打的，還是這兩天被那些要債公司的人限製人身自由的時候打的。
不過不論是哪一種，章曄都隻覺得這家夥純屬活該，她甚至還嫌這些人打得輕了，怎麼就沒動刀子，直接廢掉他的手或者腳，或者讓這渣滓損失某個器官呢？
宋毅的眼神裡也隱隱地冒著火光，直勾勾地盯著鬆葉看了半晌，才嘿嘿笑了一聲，伸出手指來狠狠地摸了一下鼻子。
“不是說要見我嗎？有什麼事兒，你直說吧。”
宋毅絲毫不掩飾眼神裡的惡意：“上次機場那事兒，還有這次我被那些代言公司的人追債，都是你乾的吧？你知道老子要跑，所以故意找人弄老子，拖延時間？”
這事兒章曄一件都不知情，但她用腳指頭都知道，這事兒肯定是厲卓或者是她爸乾的，章曄並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好遮掩的，反正宋毅都進去了，還能拿她怎麼著？
“你叫我來就為了問這些破事兒？是我做的又如何？怎麼，你□□我兒子，還不允許我反擊了是嗎？成王敗寇，你現在已經被抓了，就說明你棋差一招，隻能怪你正道不走，偏要走這些偏門邪道，怪不得任何人！”
章曄冷冷地看著宋毅，眼神裡不帶半分溫度。
成王敗寇，這個詞確實刺激到了宋毅，他幻想的拿著一大筆贖金在國外逍遙快活的場景沒有發生，反而他自己鋃鐺入獄，被送進了監牢，接下來的人生再也沒有了指望，走錯一步，一輩子都毀了。
他抬起頭來，眼眶通紅，笑得就像個瘋子：
“成王敗寇，你說得沒錯，說來說去，老子還是低估了你這個女人的本事，不然也不在陰溝裡翻船，栽在你的手上。”
章曄已經沒有耐性再跟這個瘋子聊下去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被宋毅給耍了，這人分明就是心有不甘，結果她進來了之後，這人半個字都沒提到陽陽，這樣冷血無情的男人，她前所未見，已經不想再在這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連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我都不知道你們宋家怎麼就養出了你這樣一個畜生，你的陰狠歹毒簡直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為陽陽有你這樣一個父親而感到恥辱，宋毅，你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全部都是因為你自己咎由自取，我章曄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瞧不起你！”
章曄說著就站起身準備往外走，然而她才踏出去一步，隔著玻璃坐在椅子上的宋毅，卻是猛地抬起頭來，眼神詭譎的看向章曄：
“誰說，章陽陽是我兒子？”
章曄的腳步一頓，猛的回過頭來，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向宋毅：
“你這話什麼意思？”
宋毅這孫子很明顯已經知道這一次他自身難保了，所以破罐子破摔，根本沒打算再瞞下去，他一臉無賴道：
“什麼意思？當然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老子根本就沒有兒子，章陽陽也不是老子的兒子，所以老子才不在乎你兒子的死活呢，隻要老子能拿得到錢，這個小兔崽子是死是活，關老子什麼事兒？”
章曄的手死死地攥著拳頭，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瞪著宋毅。
如果不是隔著這一塊厚重的鋼化玻璃，她絕對會將拳頭直接砸到這個人渣的臉上。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宋毅這番話裡的意思。
當初她和宋毅在一起後，準備了四五年都遲遲沒能要上孩子，宋家人著急，章曄自己也著急，可是兩人去醫院做過檢查，都沒檢查出兩人的身體有什麼異常。
那時候宋毅很想要孩子，就提議說去做試管嬰兒，章曄雖然有些排斥，但為了儘快堵住宋家人的嘴，她選擇了妥協，打促排針甚至取卵，然後體外受精，最後再胚胎移植，在這當中，章曄吃了很多苦頭，好不容易才懷上了章陽陽。
因為這孩子得來不易，所以章曄才會對這個孩子格外看重，將孩子視為自己的精神支柱和全部希望。
孩子生下來後，宋毅念在她辛苦懷胎十分不易，主動提出讓孩子跟她姓，那時候章曄還感動得稀裡嘩啦，覺得自己嫁對了人，甚至為了宋毅主動讓出孩子冠姓權的事兒，她還主動聯係了幾個資源送給了宋毅，就為了彌補這個男人。
可現在，章曄再回想起這些事，再聯想到剛剛宋毅的話，她隱約地感覺到自己抓住了什麼，曾經的那些甜蜜過往，包括宋毅讓出孩子冠姓權的事兒，也有了新的定義和解讀。
“你在試管嬰兒上麵動了手腳？！換掉了你的精子？”
這是章曄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為什麼陽陽生下來後，宋毅對孩子卻表現得並不親熱，甚至就連宋家那邊也表現得很冷淡，基本上不怎麼來看孫子。
除此之外，陽陽這孩子的五官長開了之後，像她的部分很多，卻幾乎找不到跟宋毅相似的地方。
隻是以前的章曄想不到這些，以為是她自己的基因太過強大，壓製了宋毅的顯性基因，現在看來，完全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她根本就是被宋毅這個混蛋給騙了！
章曄已經完全看不懂這個瘋子了，她不知道宋毅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僅僅就為了錢，就提前謀劃了這麼多年，甚至算計到了她生的孩子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人的心機之深沉，絕對超出她的想象。
宋毅像是猜測到章曄心中所想了一般，臉上帶著笑，打了個響指道：
“聰明，一下就猜測到了這個關鍵環節上，不過你可不要誤會，一開始我乾這事兒的初衷，可不是為了幾年後綁架孩子來找你爸要錢，我宋毅還沒有瘋癲到這個程度。”
章曄已經無話可說了，隻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宋毅。
宋毅卻像是沒看到章曄的冷眼一般，繼續說道：“另外，有件事你猜錯了，我可不是換掉了我自己的精.子，而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生育能力。”
“我好歹也是個公眾人物，天王巨星級彆的，怎麼能有這樣的汙點？生不出孩子，遲早會讓媒體記者盯上我，到時候再讓人傳出去，知道我不能生孩子的秘密，那我還怎麼在娛樂圈混？我男人的尊嚴還要不要了？”
“所以我故意隱瞞你，騙你說我的身體沒有問題，後來又慫恿你去做試管嬰兒，然後在這個過程中，我找人動了點手腳，換掉了我們做試管用的精.子。”
“孩子出生後，就連老天爺都在幫我，因為陽陽越來越像你，所以你根本沒有懷疑，完全不知道我在這當中做了什麼。”
“隻是，這孩子不是我的種，他生來就跟我沒有血緣，我實在對他親近不起來，他也不喜歡我，我們之間就像是前世有仇一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這是生來就注定了的事兒！”
聽到這後麵，章曄已經徹底聽不下去了：
“你少特媽在那兒危言聳聽，瘋言瘋語了！不是陽陽不親近你，是你自己心裡有鬼，你自己抗拒親近孩子，孩子神經敏銳，察覺到了你對他的惡意，自然就會害怕，才不敢親近你！”
“你根本不知道，每次你出去趕通告，這孩子在家裡都會算時間，總是惦記著你怎麼還沒回來，他哪怕明知道你厭惡他，可他對你的愛從來沒有變過！”
“什麼前世有仇，什麼不是他死就是你亡，不過是你為你自己的罪惡找的借口托辭而已，你自己戰勝不了自己內心的心魔，可孩子有什麼錯？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你每次回家聽到他甜甜叫你爸爸的時候，就真的連半點憐愛都沒有生過嗎？”
宋毅沉默著不再開口，但眼神裡卻是一片冷漠。
章曄渾身哆嗦得厲害，臉色一片煞白，手要非常用力地握緊，才能克製住自己近乎崩潰的情緒。
“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最後說完這一句，章曄踉蹌著從看守所裡跑了出去。
誰也沒注意到，在章曄跑開的那一瞬間，鐵窗裡麵那個一直佯裝冷漠的男人，終於狼狽地低下頭去，眼睛裡隱隱噙著淚光。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