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徐風從一旁拿起花灑,細心地幫顧想想衝掉頭發上的泡泡,隨口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女人往後靠了靠身子,倚在陸徐風滾燙的胸膛前,昂起頭看他,“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男人舉著花灑的手微微一頓,複又恢複如常。
他垂下眼眸,輕聲回道:“其實當年在燕大的時候……一開始我沒有認出你,是後來我偶然看見你小時候的照片才發現的。”
那個時候的顧想想和記憶裡的那個小女孩相去甚遠,和現在的顧想想,也很不一樣。
就好像同樣的皮囊下,住著另一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讓他覺得,很陌生。
顧想想挑了挑眉毛,問:“那你怎麼都沒和我提起過?”
如果陸徐風早點告訴她他就是當年的小男孩,都不會有今天這一出八點檔苦情戲。
陸徐風抿了抿嘴角,聲音聽起來又輕又淡,“我……以為你忘了。”
過去他曾經隱晦地提起過,那時的顧想想卻無甚反應,年少時的人,情感總是比起多年後在社會中磨礪許久的人要稚嫩,陸徐風亦然,他內心情怯,此後便放回心底深處,不再說起。
“哪能忘了呢,”顧想想握住男人的手,輕輕地附到胸口的位置,“都放在這裡呢。”
隔著薄薄的肌膚,躍動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傳來,堅定,又充滿力量,好像可以驅散這世間的一切陰霾。
陸徐風振了振精神,反問:“那你呢,想想,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之前為什麼要突然……和我提分手。”
說到分手兩個字的時候,男人略有停頓,似乎並不想讓這兩個字從嘴裡說出來。
顧想想眼神微垂,蝶翼般的眼睫輕輕扇了扇,斂住一方心事。
半晌,她終於開口:“因為我喜歡你呀。”
似乎是嫌棄不夠,女人接著補充:“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顧想想回過身與陸徐風對視。
“其實我很任性,也沒那麼溫柔體貼,總而言之缺點很多,我怕你有一天發現我沒那麼好會失望。”
“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就這樣結束會更好。”
說著,顧想想聳了聳肩。
“當然,我現
在想通了。”
顧想想伸出手臂攬上陸徐風的肩膀,湊到他懷裡,“感情就是需要相互包容的嘛,就比如說——我剛才和彆人說你是我的助理,那你現在就是我的助理了。”
“那麼,我親愛的小助理,你能不能把我抱回房間裡呢?”
陸徐風忍俊不禁,捏了捏顧想想白裡透紅的臉蛋,明明知道這姑娘滿嘴歪理,卻拿她沒辦法。
他笑:“那當然是遵命了。”
*
從浴室出來,換上酒店提供的浴袍,顧想想和陸徐風兩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早前還覺得全身的骨頭都累得劈裡啪啦作響,真正洗完一趟澡從浴室出來躺到床上,卻又好像沒了那麼深的困意。
就好像長途跋涉的旅人終於卸下重擔,身體雖是累的,心卻是無限輕鬆的。
顧想想正枕著陸徐風的肩膀,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起身從床頭櫃上抓起手提包,從夾層裡麵摸出來了兩張票。
她重新像倉鼠一樣睡回陸徐風懷裡,把票往他麵前一遞,努了努嘴,“喏,給你。”
陸徐風抬手接過,這才發現是張話劇的門票。
他微微挑眉,問:“你什麼時候喜歡上話劇了?”
顧想想調整到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回他:“這是薛師兄給我的,他邀我們一起去。”
“薛師兄?”
“就是薛允,薛影帝,你們之前在月亮灣還見過的。”
“嗯?”
陸徐風的語氣變了。
他記得明明之前在月亮灣的時候顧想想和薛允才是第一次見麵,怎麼在這麼短的一段時間裡,兩人就熟稔得喊上師兄了。
不開心。
“喂喂喂,不是吧,”顧想想扭過頭去看躺在身旁的人,抬起腿輕輕踹了他一腳,笑道,“這是醋壇子翻了嗎,我怎麼聞到好大一股醋味兒啊。”
陸徐風不理會顧想想的調侃。
顧想想幾乎沒見過陸徐風這個模樣,心中不由得大感新奇,笑得眼睛都彎成了兩道淺淺的月牙。她繼續往陸徐風的懷裡鑽了鑽,用額頭抵著男人的下巴,抬起眸子望他,“陸先生,人影帝不也給你送了麼,又不是單獨送我一個人。薛允這段日子幫了我不少忙,我作為後輩去為前輩的新事業捧場也不過分吧
。”
男人哼了兩聲,“是不過分,可我就是不高興。”
“哎呀,”顧想想從陸徐風懷裡坐起,佯裝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狠狠道,“陸先生,你這是原形畢露了吧?”
“我原先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小心眼呢。”
說著,顧想想撲到陸徐風身上,作勢伸手去捏男人的臉。
顧想想原本也隻是做做樣子,陸徐風卻並不阻擋,看著眼前那張冷峻優雅的臉,顧想想一個沒忍住,真的伸手捏了上去。
手指觸到的肌膚透出冷調的白,被顧想想輕輕一捏,便又泛出了些許的血色。
彆說,手感還挺好的。
陸徐風就像個大型的玩偶一樣乖乖的任顧想想施為,末了,他抬起手,一左一右地捏上顧想想的臉,笑著問她:“好玩吧?”
顧想想一張白皙的小臉被男人給捏成了包子狀,連忙舉手投降,“錯了錯了我錯了,一點都不好玩兒,真的。”
其實陸徐風根本沒用力,他知道這丫頭總是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鬼靈精怪慣了。
但他還是收了手,轉而低頭在顧想想的眼睛上親了親。
女人的眼睫又長又密,軟軟地掃過嘴唇,在心裡泛起一陣漣漪。
*
關於薛允的話劇,最後陸徐風還是同意一起去了。
時間也剛剛好,在顧想想結束劇組培訓之後。
但作為代價,顧想想真的給自己招了一個“新助理”。
方靜萱抵達酒店的時候,顧想想正在劇組特意開辟出來的練習室裡熱身準備練舞。
女人穿著黑色的練功服,一頭緞子般柔順的黑發被高高地抓成了個簡單利落的丸子頭,額頭上綁著一條幾何圖案的運動發帶,看起來青春又靚麗,像隻生機勃勃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