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想想猛的屏住了呼吸,不想去深想它背後的含義。
可惜這個答案太簡單了,簡單到呼之欲出,簡單到她已經不能再去無視。
都是成年男女,該懂的當然
會懂,顧想想,自然也懂。
陸徐風……喜歡她。
門外,尖銳的開水聲不合時宜的瘋狂響起,叫囂著撕碎了屋內虛假的平靜暗流。
顧想想麵色如常的放下手中的明信片,眉眼沉靜,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唯獨那微微摩挲著的手指泄露了幾分隱蔽的內心世界。
片刻,她才拿著起擱在旁邊的退燒藥,轉身去了廚房。
*
陸徐風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寂靜。
窗外仍舊是深沉的夜色,床頭櫃上小台燈散發著持續而又溫柔的橘黃色燈光,如同黑夜航線裡的一座小小燈塔。
燈旁放著一個小小的托盤,托盤裡是退燒藥、感冒藥之類的小東西,還有一杯水,水杯下麵壓著一張紙條。
陸徐風仍舊覺得身上沒有什麼力氣,但還是勉力坐起了身。
他摸了摸玻璃杯,杯壁不太燙,卻仍舊是溫的。
屋子裡靜悄悄的,再沒了第二個人的聲響。
陸徐風可以確信顧想想已經離開有一會兒了。
他淺淺的勾了勾嘴角,心裡倒沒有太多的感觸,像這樣每次都在空蕩蕩的家裡醒來的畫麵他已經過了好多年,著實是已經習慣了,還真生不出太多的感慨。
坐了一會兒,陸徐風才想起去看那張壓在杯子下的紙條。
紙條上寫的內容和陸徐風的猜想也差不離多少,無非是程式化的叮囑他吃藥看醫生,其他的內容就什麼都沒有了。
至於之前陸徐風在車上和顧想想提的提議,她根本就沒提到。
陸徐風噙著笑搖搖頭,也不知道心裡是了然更多一點,還是失落更多一點。
在顧想想麵前碰壁,對他來說似乎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
久而久之,好像也習慣了那麼一些。
陸徐風放下紙條準備起身去換身衣服,與此同時他聽到玄關傳來了一陣開門聲,隨即嚴特助的聲音響了起來。
“陸總,我來了。”
為了平日裡工作方便,這套房子當時錄入的時候順帶錄入了嚴特助的信息,因此他也可以打開電子鎖。
隻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除非……
嚴特助拎著大袋小袋的東西風風火火的衝進屋,然後又把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一股腦的放到了桌子上,朝著自家boss痛
苦的哀嚎:“您病成這樣了怎麼不和我說,要不是顧小姐半夜打電話叫我來,我都不知道您竟然發燒了!”
顧想想給嚴特助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入睡,不過作為一名合格的助理,不漏接電話是基本素養,嚴特助也不例外。
聽到對方說陸總病倒了,嚴特助最後僅存的那麼一絲睡意也徹底消失了,他忙不迭的穿衣出門,光速趕來。
路上來的太匆忙,嚴特助甚至來不及細想為什麼是顧想想給自己打了電話。
男人滿心的忐忑在看見陸徐風時達到了頂點,他連忙從塑料袋裡拿出電子溫度計給陸徐風測體溫,38.3度,還有點高。
陸徐風看著忙前忙後的嚴特助,不知怎的,忽然輕笑了一聲。
嚴特助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顧不上多想,自家boss的精神看起來不錯,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吃了退燒藥,又睡了一覺,陸徐風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倒也不需要彆人特意留下來照顧,他和嚴特助聊了一下最近的工作進程,然後把人送到了門口。
“放心陸總,有什麼事情就直接交代給我們下麵的人去做,您今天就安心在家休息。”
嚴特助一邊說著一邊從玄關旁的置物台上拎起自己的公文包,陸徐風這才瞥到置物台上還放著一張便簽,隻是之前被壓到了下麵,沒被看見。
他神色不變的送走了嚴特助,轉過身回來時才輕輕地把那張便簽拿了起來,遞到了眼前。
一樣的便簽紙,仍舊是顧想想的字跡。
【至於你之前的提議我需要想一下,過幾天回複你,記得按時吃藥,我先走了】
字跡比起之前略有潦草,大概是主人臨時匆忙留下的緣故。
陸徐風拿著便簽,目光長久的落在那幾行小字上,側臉看上去依舊冷峻淡漠。
他低垂著眉眼,良久,如同雲散月明,笑了起來。
她在猶豫,否則顧想想不會重新留下第二張紙條。
這代表顧想想不是沒有想過接受他的提議,這樣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近了那麼一點點的,不是麼?
陸徐風將便簽小心翼翼的撫平,鄭重其事的收進襯衣的口袋裡,這麼一個看上去慣常冷漠的人,此時竟也生出了幾分繾綣的溫柔。
他似乎
總是在背後追逐著顧想想,陸徐風心想。
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以為自己累了,身心俱疲。那就停下來吧,有個聲音在心裡說道。
好吧,那就停下來吧,那個時候的陸徐風這樣對自己說,往後的日子,不再去看、不再去想,關於她的一切。
這麼多年來,他也的確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
直到重新遇見,陸徐風才恍然驚覺,他放不下。
那麼時間長一點短一點都沒有關係,一點點再一點點,總有一天他會走到顧想想的身邊,也許那個時候才是這場追逐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