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是她的緣故!
兩人打嘴炮,倒是南雁這個當事人被撇到一旁,安靜的吃飯。
史部長沒能占到半分便宜,看向老相識的眼神帶著幾分火氣,“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改改,當著年輕人發火,也不嫌丟人。”
南雁錯愕的看著領導,目光落在對麵的史部長身上。
好像發火的是您吧。
羅部長不甘示弱,“嗬,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他這些年哪有發過什麼脾氣。
純屬誣告。
史部長氣不順,灌了一輩子熱茶這才舒服點。
南雁摸了摸白瓷茶杯的杯壁,還有點燙。
“不要吃太熱的東西,容易傷著食道。”
史部長明顯一愣。
“我一個老領導之前就喜歡吃燙的東西,這不食道癌,還好是早期做了手術恢複的不錯。”
南雁用事實說話,倒也不是故意的拍人馬屁。
“年紀大了身體不如早些年,應該留意些才是。”
她說完幫忙添了茶,繼續慢條斯理的吃飯。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古怪。
羅部長想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鐘勝利身體還好?”
“還不錯,我想著今年過年回去看看他。”
“那是該回去,要不要帶著小賀一起?”
“看項目組那邊進展吧。”南雁聳了聳肩,“說是一切順利的話年前能試驗結束,要是能弄完,就帶他回去。”
羅部長笑了起來,“你這胡蘿卜還真是一根又一根,他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你?”
“優秀的人總會被優秀者吸引,用物理學的說法這其中是存在磁場的,我就說您該多看物理書,您就是不聽,暴露了自己的短板了吧?”
“胡說,物理書上還能有這個?”
“怎麼沒有,你看不就知道了。”
南雁的振振有詞讓史部長神色緩和許多,畢竟能把羅成新說的啞口無聲的人還真沒多少。
“你跟那個小賀同誌結婚,考慮清楚了?”
“他未婚我喪偶,在法理上我們結合沒什麼問題。一些生活習慣的事情達成了一致看法,在生活上我倆也沒太大的矛盾。如果您說的是工作上的問題,那我可以保證,如果哪天賀蘭山出現賣國行徑,我會第一個大義滅親舉報他。”
史部長還沒開口,羅部長先說道:“哪有這麼嚴重。”
賀蘭山回國時,中美差距不是一般的大,當然現在這種差距也大的驚人。
人家能夠在那時候毅然回國,而且在國內工作那麼多年,為蕪湖無線電廠來回奔波。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出賣國家呢?
史部長當然也知道賀蘭山的情況。
這些在特殊年代回國,又是在重要崗位上工作的人,組織部都有留檔。
“他的父親畢竟在美國,日後很可能會影響你的工作。”
南雁笑了起來,“他是他,他的父親是他的父親,再者說賀紅棉同誌早就跟赫爾曼·希克斯教授離婚多年,用咱們的話來說劃清界限了,總要給人一個機會嘛。”
“但這機會,不應該以犧牲一個極有前途的年輕同誌的前途為代價,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史部長的態度很明確,他並非是故意刁難,隻是希望南雁想清楚。
這倒是讓羅部長愣了下,覺得這個老相識竟然難得的做了次人。
“那如果年輕同誌說,她不在乎呢?”南雁笑了起來,“我不小了,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被外界迷花了眼,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能會為此付出什麼代價。”
工作十年,南雁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有的比賀蘭山更有錢、更優秀,更會說話。
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史部長看著神色淡然的人,他或許可以改掉之前的觀點。
羅成新是管不住這個年輕人的。
扶持?扶持個屁。
人家自己又不是沒主見。
下午的時候,組織部通過了結婚申請的審核。
不過還是又往上報了下。
畢竟年輕的副部級乾部結婚,結婚對象又是個歸國的青年。
情況太過特殊,彙報下總沒錯。
上麵倒是對南雁挺有印象,“我記得當初是小高同誌做的工作,沒想到這倒是給自己招了個女婿。”
雖說帶著幾分玩笑的意思,但招女婿的說法很快還是在首都傳開了。
DRAM項目組後知後覺。
薛教授看賀蘭山的眼神都不對了。
難怪前幾天吃飯的時候,就沒見賀蘭山,高副部長也沒去。
原來是兩個人在約會啊。
“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糖呀,沾沾喜氣。”
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回國後十分內斂的人,這會兒倒是沒了麵對南雁時的拘謹。
“再過兩天吧。”
其實結婚申請批準後,結婚就是去一趟民政局的事兒。
但賀蘭山還想要再等下,他不想太過委屈南雁。
不說該有的排場,但怎麼也要把她的麵子做足。
“哪用得著這麼麻煩。”南雁沒想那麼複雜,她又不打算辦婚禮。
頂多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個飯。
但這事還真不是她說了算。
賀紅棉那邊已經被準了假期,就連鐘廠長聽說了這事後,說啥都要親自過來一趟。
還拖拽著劉煥金和趙留真。
趙留真代表公社,劉煥金則是代表林家。
整整十年。
從林業犧牲到現在,整整十年了。
曾經籠罩在林家人頭上的陰霾消失不見,劉煥金有自己的事業,甚至乾得十分出色。
她說過要把南雁當親閨女看,如今這個閨女要結婚了。
怎麼可能不過來呢?
南雁是真沒想到她會來。
不止來了,還帶來了一車廂的東西。
除了喜宴上要用的煙酒零食,還有給南雁準備的床上用品,鴨絨被還有鵝絨被以及四季的衣服。
“你媽覺得火車上放不下,就說咱們自己開車過來。”
公社裡有大卡車,就用了一輛,把車廂裡塞得滿滿的,兩個婦女輪流開車進了首都。
南雁苦笑不得,“我這也沒地方放呀。”
她住在招待所,那小房間也放不開。
“部長說你都要結婚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不合適,他出錢幫您租了個房子,先租一年,等明年部裡新的房子蓋起來,到時候再搬家。”
原本是想著在幾個機部人員混住的單身公寓那邊搗騰出來一間。
那是單身公寓,但實際上拖家帶口住的還真不少,不能耽誤人成家立業,又沒住的地方,可不就是室友之間相互商量著來?
那邊有點鬨騰,羅部長覺得不合適,索性就自掏腰包給南雁租了個房子。
倒也不算貴。
加上部裡有租房補貼,也就是花了他一個月的工資。
楊秘書笑著打趣,“部長今年可不能再抽煙了。”
煙錢花出去了。
南雁聞言笑了起來,“那回頭我多送兩條煙給他。”
有了住處就好辦。
羅部長租的房子是個四合院,房主家的兒子留學出國,不打算回來了。
其實房子本來想賣掉,奈何這要價一萬五一般人出不起。
有錢的也不想買,四合院連個廁所都沒有,還得拎著尿壺出去,住這老院子做什麼?
劉煥金倒是挺喜歡的,瞧著南雁在那邊收拾東西,她拉扯趙留真過去,“你帶的錢多嗎?”
趙留真聽到這話眨了眨眼,“你想給她買下來?”
“她工作這麼多年,連個住處都沒有。”劉煥金是個爽利人,但說著這話也忍不住落淚,“我就想這孩子也怪可憐的。”
村裡人,公社的人都富裕了,現在的紅武公社都是紅磚青磚房,再沒有土坯牆。
公社裡還有養豬場,再不用一年到頭就盼著過年公社宰頭豬吃肉了。
他們日子過好了,可南雁要結婚了連個住處都沒有。
劉煥金難過得很,“我拿的錢不夠,就想著湊下把這房子買下來,當我跟老林,還有死去的林業送給她的新婚禮物。”
十年,女人家最好的十年,花一樣的歲月。
劉煥金想著就抹眼淚。
“我也在想這事,我等下去給老馬打電話,讓他想法子彙款過來。”
以公社的名義送給南雁這麼一套房子不合適。
很容易留下話柄,指不定日後就成了彆人攻訐南雁的理由。
還是婆家買下來再送合適。
劉煥金有這個錢,隻不過她這次過來沒帶這麼多。
公社也有心,大不了回頭增加給劉煥金的年底分紅,再補貼上就行了。
這樣對大家都好。
她們倆商量著把這事定了下來,找房主那老頭商量了下。
先把買房的事情定下來,“彆跟孩子說。”
房主滿口答應,“知道知道,這是為了給孩子一個驚喜嘛。”
趙留真想著彙款的事情,這彙款過來也得明天的事,那明天就可以去辦手續,後天周天辦喜宴,剛巧來得及。
這麼安排的正合適,劉煥金也鬆了口氣。
第二天借口去首都逛逛,她和趙留真去銀行取錢。
誰知道回到四合院這邊,房主變了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