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把那些疑惑甩出腦子,驢也鬆了一口氣。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放糧比上次順利得多。宋柏不在,便由沈青石補上了缺,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沈玉兒照舊跟著家人,拿著容器前來領糧。遠遠的,她發現今天宋柏並不在。
沈玉兒失望極了,並且根據上次她偷聽到的牆角,一瞬間腦補了很多內容。
……比如沈慕不想宋柏沾手村裡的事兒,想獨攬大權。於是宋柏隻能在家裡主內,由沈慕主外。
可惡……沈玉兒握著鍋沿的手漸漸握緊,用力到指節泛白。一個小哥兒整天拋頭露麵的,像什麼樣子?!
沈玉兒瞧著沈慕的目光越發不善。
不過她也隻能通過目光來表達一下不滿,畢竟還是要從沈慕手裡領糧的。沈玉兒沉默不語的領了糧食,扭頭就走,卻不想剛走出去五六步,沈慕卻在背後叫住了她。
“沈玉兒……”沈慕下意識開口之後也愣住了,猶豫斟酌了一番最終朝沈玉兒招招手:“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他和沈玉兒是同宗,算起來還是堂兄妹呢,就是堂得有點兒遠。從小在一個村子長大,就算沒在一起玩兒過,也是認識的。
沈玉兒回過頭,儘量克製自己的麵部表情:“乾嘛?”但她克製的並不到位,沈慕仍然感受到了她語氣中的不愉快。
沈慕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轉而又想到,小時候自己和村裡孩子的關係都不大好,可能沈玉兒氣性大吧,記到現在……
但此刻沈慕並不想和她計較這些,隻道:“你過來呀,我單獨和你說。”
沈玉兒卻並不想和這個“霸道又惡毒”的哥兒單獨說什麼,況且……她的內心深處有個小心思正在生根發芽,所以對著沈慕是又排斥又心虛。
“有啥事兒不能這樣說,還非要我過去?”沈玉兒皺著眉頭,腳下並沒有挪步子。
後麵排隊領糧食的鄉親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小慕你有啥話就直說唄,彆耽誤工夫啊。”
好吧,這是你們要求的,和我沒有關係啊……沈慕歎了口氣,最後給了沈玉兒一次機會:“你真不過來?”
“不過去!”沈玉兒有些賭氣了。
“好吧好吧,不過來就不過來,那我說了啊。”沈慕無奈一笑,朝沈玉兒腳下努了努嘴,最終還是放低了聲音:“你汗巾子開了,落地上了。”
沈玉兒:“…………”
她僵硬的低下了頭。
儘管他放低了聲音,周邊還是有一些人聽到了。頓時四周一片寂靜,過了幾息,也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人群中爆發出了一聲悶笑。
這聲悶笑就像打開了什麼開關一般,四周的笑聲漸漸多了起來。並沒什麼惡意,但……大家都有些忍不住。
沈玉兒低下頭便看見,自己裙子下麵果然露出了一條水紅色的腰帶,在地上拖了一截,像一條尾巴一般。之前不知道是被沈玉兒自己還是彆人踩過,上麵還有幾個腳印,臟兮兮的。
沈慕還在旁邊說風涼話:“不怪我啊,我讓你過來想悄悄告訴你的,是你不過來的……”後麵的話漸漸淹沒在周圍的笑聲中。
沈玉兒臉紅得滴血,可是她手上抱著鍋子,況且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麵重新係汗巾子吧,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恨恨的看了沈慕一眼,羞得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最終一轉頭,哭著跑了。
那條汗巾子依然像一條尾巴一樣,被她拖著跑。
後麵爆發出更大的笑聲,讓她死的心都有了。
沈慕也有些想笑,但到底忍住了。他原本是想提醒沈玉兒的,但也不知道沈玉兒是怎麼了,好像對自己很不友好,才……不過沈玉兒被羞哭了,到底讓沈慕心裡有些愧疚,便擺了擺手控製了一下場麵:“彆笑了,趕緊領糧吧。”
沈玉兒回到家,把米往屋裡一放。她現在真想把自己關在屋裡大哭一場,可是現在他們全家的女性都住在一個屋裡,連這點兒小願望都不能實現。
周巧娘驚詫的看著女兒滿麵淚痕的跑回來:“怎麼了,不是去領米了嗎,怎麼哭了?”
沈玉兒抹了把眼淚,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原因,隻是斷斷續續道:“沈慕……沈慕……”
“沈慕怎麼了?欺負你了?少給你糧了?”周巧娘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鍋裡的米:好像也不少啊?
自己女兒和沈慕,除了米,之間還能有第二種糾葛嗎?
沈玉兒萬般的情緒說不出口,隻能恨得捶床。可這間屋子的床是炕……一下砸下去,手疼。
她終於忍不住了,捂著通紅的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討厭沈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