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寧掏出早準備好的錢和各種票,一邊數著一邊唉聲歎氣起來。
“我們俱樂部茅台酒的零售價,從二十幾塊錢一瓶,一下子漲到兩百九一瓶。中華煙從兩塊錢一包漲到十二塊錢一包!”
他們兩口子的工資是不低,但這幾年攢下的錢不是借給哥哥韓申結婚,就是接濟姐夫的那兩個弟弟。
日子其實過得緊巴巴的,沒存款,也沒多少現錢。
就算能排上隊,能買到東西,也買不了多少。
韓渝勸慰道:“姐,茅台酒中華煙就算不漲價,我們也不會去買。”
張江昆樂了,回頭笑道:“韓寧,三兒說得對,就算物價漲到天上去對我們影響也不大。我老家又不是沒田,米不用花錢買,油也不用花錢買,連菜都不怎麼要買。”
韓渝打趣道:“這就叫一工一農,勝過富農。”
家裡有一個工人和一個農民,這是最沾光的。
但事實上誰也不想做農民,隻要有機會就會轉戶口。
具體到這個家,隻是婆婆有一畝二分地和幾分自留地,公公是船民,城鎮戶口,沒有地。
一畝二分地能收多少糧,還要交公糧,剩下的根本不夠這麼多人吃。
好在親戚多,兩個舅舅隔三差五送點米過來,基本上不用去糧站買,可以把每個月的計劃糧換成糧票,去跟人家換彆的東西。
反正排隊也買不到副食品,韓寧乾脆不想了,問道:“三兒,工作的事到底怎麼樣,都快九月份了,今年分到港務局的兩個大學生都已經上了一個多月班。”
“有沒有見著領導?”
這是大事,張江昆蓋上鍋走出來問。
韓渝連忙說起工作的事,但沒提差點被徐三野“退貨”,不然姐姐姐夫會擔心。
“去派出所也行,隻是白龍港太遠,如果在縣城就好了。”
“誰不想在縣城工作,但基層不能沒人。”
“第一年一個月才拿五十三塊,工資也太低了。”
“縣裡就這樣,就是在市裡又有幾個單位能跟你們港務局比。”
“好吧,我去幫你收拾東西。”
長姐如母。
韓寧得知弟弟明天要去正式上班,趕緊去幫著收拾被褥、涼席、換洗衣服和蚊帳。
張江昆則追問道:“去派出所具體做什麼工作。”
韓渝笑道:“我們是維護水上治安的派出所,所裡有一條拖輪,就是國營磚瓦二廠抵給我們航運公司的那條。我是唯一會開船的民警,不過在開之前要先修。”
“磚瓦廠的那條拖輪變成公安局的了!”
“嗯,現在是我們所裡的執法艇。”
“你一個人修?”
“彆人不懂,隻有我會開我會修。正好練練手,等修好了開一段時間,請所裡幫我開個在船上服務了多長時間的證明,到時候就能參加升等考試。”
班上那麼多同學,誰一畢業就能擁有自己的船?
隻要是航運學校的畢業生,誰沒一個船長夢?
韓渝不覺得修船開船有什麼不好,反而很高興很激動。
張江昆在港口工作,很清楚升等考試有多麼重要,也很希望小舅子能有一技之長,不禁笑道:“你先試著修,星期天我沒什麼事,去幫你看看。”
“姐夫,有你這個堅強的後盾,我就不用擔心修不好了。”
“012的主機是6135,修6135對你來說不難。”
“船上的電氣我不太懂。”
“你先修主機,電氣交給我。”
韓寧在房裡聽得清清楚楚,不解地問:“三兒,你都做公安了,還要開什麼船,考什麼試?”
這事姐夫知道,姐姐不知道。
之前不告訴她,是怕她擔心。
現在工作確定了,不需要再瞞她。
韓渝抬頭解釋道:“前段時間我擔心工作落實不了,去學校找過吳老師。吳老師朋友多、人脈廣,送好幾個去我們學校培訓的船員上了大輪船。工資很高,一個月一千多,乾一年就是萬元戶。”
韓寧大吃一驚,走出來問:“什麼單位,工資待遇這麼好!”
不等韓渝開口,張江昆就笑道:“東海的船務公司,去海船上做船員。”
韓寧走過來問:“跑船就跑船,乾一個月抵在岸上乾一年,為什麼不去?”
“人家嫌我年紀小,隻招十八周歲以上的。”韓渝一臉無奈。
做公安沒什麼前途,工資那麼低,離“家”又遠。
張江昆覺得小舅子應該一顆紅心兩種打算,笑道:“先在公安局乾幾年,雖然內河的適任證書在海輪上用不上,但內河一樣有大輪船。
等積累到在船上的服務年限,就可以參加升等考試。將來要是有機會就能換個單位,去大船上做三副甚至二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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