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顧慮。”
賽厭一怔,隨後輕笑著寬撫她,“海德溫在你失蹤的當天晚上就從弗洛森莊園離開了,並且營造出了大型犬在房內生活的假象,隻是為什麼大型犬也跟著你消失,需要你自己想借口向莊園那邊的人解釋了。”
夏芙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謝謝賽厭少爺!哦對,那現在小海在什麼地方呢?”
“海德溫……”
提及這個名字,賽厭略有些猶豫,迎著少女疑惑、隨之慢慢變得擔憂的目光中,他輕輕搖搖頭,低聲道:
“以言語解釋難以說明情況,總之,和我一起去醫院看看他吧。”
……
夏芙在聽到賽厭說小海在醫院時就心神不安,她擔憂了一路,終於在帝都綜合中心醫院,外科重症監護室中找到了他。
……外科,重症!
聽到這個字眼,夏芙就感覺眼前一黑。而到達病房,看見小海閉眼躺在病床上,沉靜無聲,纖弱而破碎的身影時,她立馬一個腿軟,就差當場悲傷跪下爬到小海身邊了。
“小海,嗚嗚嗚!小海……!”
夏芙一踏進病房便跑到海德溫身邊,呼吸急促地俯下身,想用指尖觸碰一下對方毫無聲息的眉眼,但一看見少年臉龐上佩戴的呼吸罩,她的指尖便倏然停到了半空。
“怎麼會這樣?小海怎麼會受槍傷??”
來醫院的路上,聽到賽厭的說明後,夏芙一懵,連忙追問道。
——海德溫是在深入郊區中的地下交易場,引出與夏芙失蹤有關聯的混混三人時,被發現身份時受的傷。
那時他們除了這條線索,對其他毫無頭緒,於是為了找到小芙,海德溫自願前往目標所在處涉險,但中途卻出了些意外。
黑市隱形的掌控者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得知了地麵上的搜查與隱藏在地下的三人有關,於是為了躲避自己惹不起的麻煩,地下交易城全員受到指令,也開始追殺起那三人;最後海德溫反倒成為了他們的保護者。
然而少年拚儘全力,最後也隻帶出了一個人而已。
剩下的兩個人死在了黑市的追殺中,被活著帶出的那個人因受到刺激和驚嚇,至今神思混沌,言語無法組織成句,而海德溫也身負重傷。
想到這裡,麵對少女的疑問,賽厭此時對要不要說出真相有些遲疑。
這是他們為她一廂情願做出的行動,如果讓她背負上因此而生的愧疚感,那麼對小芙而言,是不是過於不公平了些?
“小海……?”
少女怔愣,且有些茫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賽厭斂眸看去,看見海德溫並不任何不適般,單單隻是臉色有些蒼白地對夏芙微笑著,伸手向上,牽住了她的手腕。
“回來了,小芙?”
“嗚嗚嗚嗚小海!”夏芙看見海德溫對她這麼虛弱纖美的一笑,感覺心都要碎了,“你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嚇死我啦,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沒有什麼,小芙。”海德溫帶有笑意地注視著她,麵容平靜道。
“怎麼可能沒有?必須告訴我!”
“啊……”少年與夏芙身後的賽厭對視一眼,隨後綠眸陷入沉思,十分艱難地想出了個借口來,“隻是因為你不在,我在去尋找親王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配槍的Alpha,隨後就被他攻擊了。”
“抓到人了嗎?”夏芙不敢相信,都未來社會了還會有這種喪心病狂的人,立即憤怒追問起來。
“……抓到了,大概。”
海德溫頓了頓,那雙漂亮怔然的綠眸又繞過她和賽厭對視,看見對方微微頷首之後,少年心下鬆了口氣,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就好,我們一定要讓他接受懲罰。”夏芙安慰好小海,隨後不好意思地轉身祈求賽厭少爺,“賽厭少爺,小海的事就麻煩你多多上心了,隻求不要讓他找關係逃避官司就好,其他的我們自己來。
“如果您不嫌麻煩,願意幫我和小海,之後我一定會想辦法報答您的。”
“明白了,交給我就好。”賽厭溫和地答應下來。
看見賽厭少爺神情自然,並沒有感覺麻煩的樣子,夏芙了卻一樁大事,陪伴了好一會兒海德溫之後,她猶豫著低下頭,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我這幾天……就在這裡陪伴著海德溫吧?等你的傷好轉一些之後,我再帶你回莊園好了。”
海德溫注視著她的綠眸一怔,隨後搖搖頭,輕聲勸阻道,“小芙,我沒事,如果你再不回去,會讓莊園裡的人更加擔心。”
“但、但是……”夏芙猶豫地說,將手放在海德溫冰涼的手背上,“我真的很不放心你,小海。”
一是因為看到小海這副模樣,她確實無法輕易離開。
二是因為她現在也需要時間來緩一緩——莊園那邊和奧托為了尋找她出動了那麼多人手,造成了那麼大影響,該用什麼借口來瞞過去那幾日和酷哥之間發生的事,夏芙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畢竟……她真的很難說出自己是和酷哥那個了(?)……才沒有回到莊園的呀。
好在賽厭少爺能幫得上忙,看見夏芙這副模樣,對方適時寬撫道,隻要他給出自己這幾天要配合軍方調查的理由,那麼晚回去幾天也無礙。
聽到賽厭少爺給出確定無礙的答複,夏芙徹底鬆出口氣。
於是接下來三、四天裡,她都待在醫院裡照顧著小海——海德溫的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轉得很快,雖然遭受了兩下槍擊,不過因都在臂膀,位置不致命,隻有些當初失血過多帶來的後遺症而已。
後續好好修養了幾天,Alpha優秀的體魄基礎很快就讓他氣色好轉,到了第四天,海德溫已經能穿著單薄的襯衫,肩上打著繃帶,可以下地自由活動了。
陪伴著海德溫養傷的這三、四天裡,夏芙並沒有得到讓自己好好思考借口的空閒——原因是因為,奧托還有賽厭,甚至還有萊昂少爺他們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光是為了應付他們,夏芙就費去了很多力氣。
尤其是奧托,他真的、真的太煩人了!
就算是親王,也不能仗勢欺人整天欺負她一個柔弱無力的女孩子呀!不僅不顧需要安靜休息的小海在病房裡哈哈大笑就算了,還一直纏著她問那幾天她到底去哪裡了……說實話,夏芙現在還沒有想好怎麼解釋……
這讓她怎麼說嘛!
但是,在這種雞飛狗跳,夏芙每天被纏得身心俱疲的日子中,她偶爾會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大概真的是很重要,每每她抓不到腦海裡一閃而過的那抹靈光,讓那縷念頭石沉大海時,都會令她感到心悸。
到底、是什麼呢……?
……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小芙失蹤的四天半中,並沒有被惡人綁架,也沒有受到其他折磨和傷害。”
三人聚集的會議室中,賽厭將這幾天整理出來的對話合集成冊,遞到桌前,奧托和萊昂紛紛瞥去了一眼,便不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麵。
“但她為什麼不願意說呢?”奧托雙腿交疊在沙發上,困惑地撓撓金發,“我每次問她她都會臉紅著不說話,問得更深了她就要揍我,明明都知道我是親王了,哪有像小芙這種人,知道了還敢這麼對我的啊?”
“懷柔政策走不通,也許你可以采用較為強硬的詢問方式,”賽厭提議道,“比如用你的身份逼迫小芙,說出真相。”
“不行啦,她會哭的。”
奧托立刻擺手否決了這個提議,看上去小芙的眼淚比得不到真相這件事更令他頭疼。
“我這邊也是,”萊昂抱臂靠在另一邊沙發上,金眸注視著半空,低沉出聲道,“我用過軍部要調查的理由詢問過她,但她隻是說再給她一些時間。”
“難得,你這樣的鐵麵也會縱容小芙,讓你做出違背原則的事。”
萊昂一頓,隨後微微擰眉,說出了剛剛和奧托大同小異的回答;“這不算縱容,她不說也沒問題,而且不同意的話,她會哭。”
奧托&賽厭:……也是。
“不過你這邊是怎麼了啊賽厭?”奧托攤手看向他,“你不是最擅長審訊了嗎?居然沒從小芙那裡試探到什麼。”
“小芙對那幾天的事很敏感,”賽厭沒理會奧托的激將法,平靜道,“就像你們給出的理由一樣,我也不願過多詢問逼迫小芙。”
“所以目前僅可以確定,那幾天小芙沒有遭受到惡性事件,隻是她自己暫時對那幾天的經曆無法宣之於口,也許是因為難堪或者不好意思。”
“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呢?”奧托難以理解道,“難道她那幾天被騙到什麼地方跳脫衣舞了?怕我們找到她跳脫衣舞的照片?”
“……奧托,彆把你自己對小芙的幻想代入到這麼嚴肅的分析裡。”賽厭不讚同地道,萊昂也瞥來一眼,露出了像是看汙穢臟東西一樣的眼神。
奧托無奈:“好吧好吧。”
“不過小芙沒事就好,說不說也沒什麼問題,今天海德溫不是要做出重症室前的體檢嗎?時間還來得及,乾脆也給小芙安排一個。”奧托拿起終端,向醫院那裡發去了一條通訊。
“醫生們會把小芙的檢查報告發給我們一份,要是她身上有什麼傷,我們也能及時知道,免得那個笨蛋自己有了什麼病都意識不到。”
……
在小海要做檢查,判斷他的情況能不能出重症監護室的當天,夏芙終於想起來了自己究竟遺忘了什麼事。
——那是因為,和酷哥纏綿(?)之後,她忘記吃那個什麼規避懷上寶寶的藥物了啊啊啊啊!
說起來這幾天,她真的感覺有些食欲不振、並且頭暈目眩的,之前她還以為是奧托總在自己身邊煩人的緣故,現在想來,可能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嗚……!
不會、不可能、不允許的!
要是未婚先孕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十個月後不僅丟失了工作還帶著好幾個拖油瓶出來討生活,她真的會想死的!
夏芙被自己想象嚇到,頓時神魂出竅,後背出了一身冷汗,之後的一到兩個小時,她的心臟跳得很快,手腳麻木冰涼,起身時大腦都出現了茫然空白的暈眩。
中午吃過飯,她就忍不住去廁所裡乾嘔了一場,熬過那股胃部翻湧的惡心感後,夏芙臉色蒼白地蹲在馬桶邊懷疑人生,目光驚恐得像是知道自己即將去流浪的小狗一樣。
小海去做檢查前,她幾乎是拿出了這輩子的定力,神思恍惚,如同行屍走肉般陪著他走到了體檢室,隨後被旁邊的醫生告知,自己也有一場被安排好的體檢。
體檢啊,哈哈哈……
她現在的確是該做一個了。
但是普通的體檢項目,會檢查她的孕肚嗎(?),夏芙如同死掉的鹹魚般躺在體檢室的床上想,等到所有檢查完畢,發現的確沒有關於孕檢之類的項目之後,她不由得做足心理準備,等起身坐起來,雙眸含起悲傷的眼淚拉上了醫生姐姐的袖子。
“姐姐、那個,我有件事想對你說……”
“什麼事呢?哎呀,怎麼哭了?”
Beta醫生姐姐回眸,看到麵前這個女孩流出淚水,渾身顫抖,神情好像一副世界要毀滅的模樣,她吃驚地俯下身,溫聲安撫道。
“是這樣的……”夏芙哽咽著低下頭,掉著眼淚用手摸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肚子,“我做了一件錯事,所以現在,我可能需要多加一項檢查了嗚嗚嗚。”
……
“噢,醫生電話來了。”
三人聚集的室內,等待了一個小時左右,奧托便聽見手下的終端響起鈴聲。
賽厭和萊昂從終端的事務上移開視線,看著奧托放下悠閒交疊的雙腿,接起通話。
“嗯……好,不用多禮,”麵對外人時,奧托的語氣一向不含有任何情緒,“向我說明那女孩的身體情況吧。”
“體檢還沒有做完,那你打電話來做什麼?”
“……嗯?”
奧托的神情陡然一怔,瞳孔也微微緊縮起來,賽厭和萊昂互相對視一眼,緊接著便聽到奧托仿若從喉嚨裡壓抑到極點,低沉發出的吼聲,“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霎時站了起來,像隻一瞬間驚慌失措的大金毛,隨後,賽厭和萊昂就這樣看著奧托的臉慢慢失去表情,眼神變得呆滯,因用力捏著終端而浮現出青筋的手背也像是倏然失去力氣一樣——
終端掉在了地上。
“小芙……”
他無神的紅眸注視著麵前的空氣,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
“奧托。”
賽厭和萊昂見此狀況,不由得麵色凝重起來,隨著奧托一起站起來:“是不是小芙得了什麼……”
讓奧托失態至此,是絕症?賽厭想道。
奧托機械地轉頭看過來,瞳孔震動了片刻,隨後呆滯搖搖頭,否定了賽厭的猜測。
“那是因為什麼?”萊昂皺眉沉聲道。
“剛剛醫生打電話過來……”奧托的語氣像是在夢中一樣飄忽,頭頂的顏色隨著他的聲音仿佛變得越來越綠。
“……說,小芙要求在她的體檢中心增加一項孕檢,檢查她肚子裡有沒有懷上一個男Alpha的寶寶。”
賽厭&萊昂:……
賽厭&萊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