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琅皺眉:這小孩兒怎麼淨逮著他不放?
楊陽洋似乎看出來他心中的疑惑:“你又不記得他啦?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喜歡你,他表白失敗之後惱羞成怒,前幾天還跟你宣戰來著?”
“宣戰?”青春期的小孩就是好啊,活力真足,陳琅感歎了一下,他完全沒把這當回事兒,心裡還在思索自己被送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的原因。
他以為這個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人了,然而就是在第二節課開始的時候,他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是一節物理課。
物理老師姍姍來遲,戴著一副細框銀邊眼鏡,身形清俊修長,同陳琅對上視線後,他在講台上放下教案,微微一笑:“同學們好,昨天我在課堂上留下來的重力壓軸題同學們研究得怎麼樣了啊?”
這竟然是席玉秋。
離譜。
上輩子在修仙的人現在在這裡給他們教歐姆定律,講功和機械能,講質量守恒。
陳琅覺得這個世界超乎他的意料,開始變得魔幻起來了。後麵一整節課他都沒有聽清席玉秋在講什麼,隻記得席玉秋老師臨近下課之時點了他的名,說:“陳琅同學,下課後請到辦公室來一趟。”
楊陽洋小聲的幸災樂禍:“看來你最近惹的麻煩不少嘛。”
陳琅在下課鈴響起之後,一臉恍惚的跟著他去了辦公室。
席玉秋走在前麵滿臉自如,和路上的老師打招呼,麵含微笑的點頭致意,看起來和很多人都十分熟絡,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裡沒什麼人,席玉秋將教案放在自己的位置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枸杞茶,開門見山:“你竟然今天才出現。”
陳琅有些不解:“什麼意思?”
“鏡主,或者我該叫您......陳琅?”席玉秋抿了一口枸杞茶,悠悠歎道:“看來您和我們的時間線有些不一樣。”
陳琅揣摩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來得太晚了?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除了我們,這兒還有其它的人麼?”
席玉秋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解釋了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話:“當年那場宗門大變之中,您和曉川一起消失在了護山大陣裡,我們都以為您已經死了。”
“在您離開之後的第三年,馮嵐師弟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挽星師弟,隨後便和重涼離開了宗門,神殿被挽星師弟封鎖起來,沒有再讓任何人進去過。他將我從地牢裡放出來,說放我自由,但是我的身體不受控製,為了防止傷到彆人,我便一直留在宗門內用靈泉水淨化身體。”
“挽星師弟當掌門那些年,真的實在太拚了,他一邊處理宗門事務,一邊還要拚命修煉,百年之後他辭去掌門之位,說自己要外出雲遊。”
“那時候宗門內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教給他的了,挽星師弟成長的速度不可思議,僅僅用百年的時間就趕超了宗門內所有的長老,一躍成為宗門第一,”席玉秋說:“他忽然展露的天賦令所有人驚歎,但是他卻說他意境卡滯,道心受阻,需要外出雲遊一番尋找機緣,突破心裡的最後一關。”
“他走了?”陳琅問。
“是的,”席玉秋點點頭:“他一走就是兩百年。”
“兩百年......”陳琅喃喃。
兩百年,普通人的兩輩子,渺茫又枯長的等待。
“兩百年後,我的身體已經淨化得差不多了,有一天他突然回來,問我願不願意陪他再做個實驗,”席玉秋合上保溫杯的蓋子:“挽星師弟應當是發現了什麼,他的眼睛很亮,在那天帶我離開了宗門。”
“所以......這就是你在這裡的原因嗎?”
席玉秋笑了笑:“算是吧。”
“那他呢,他在哪裡?”
“不用著急,您會見到他的,相信他不會讓您等太久。該知道的東西,該見到的人,您遲早都會一一得到解答的。”
離開辦公室,陳琅仍然半知不解。
好不容易熬完一天的課程之後,看著彆的同學都背著書包放學回家了,陳琅慢吞吞的撿著書本,不知道自己該到哪裡去。
楊陽洋把卷子一通塞書包裡,往背後一甩:“奇了怪了,你今天怎麼走得這麼慢?平時一放學就不見人影兒了,不會是要和誰去約會吧你?”
這人真像個那種住巷子裡天天和老頭老太太坐在一起碎嘴子的大媽,老煩人了。
陳琅:“滾滾滾,小賣部的辣條都堵不住你的嘴。”
半晌他忽然反應過來,跳出去一把拽住了走出門口的楊陽洋,問他:“我平時怎麼回去的?”
楊陽洋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病人,帶著些許憐惜和關愛:“你舅舅來接你啊,出校門口往右拐走一段距離,看到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就是了,你舅還載過我兩次,你忘了?”
陳琅誠懇道:“不瞞你說,我真的忘了。”
“他天天來接你,接了三年,”楊陽洋摸摸他的腦袋:“這也沒發燒啊,不會是讓黃俊半夜給偷偷套了麻袋揍傻了吧?”
陳琅:“......謝謝你告訴我回家的路,我的好同桌,我們再見。”他說罷回身拿上書包跑著離開,速度比門口的楊陽洋還快。
楊陽洋:壞了,可能真讓黃俊給偷偷揍壞了腦子,他要不要告訴陳先生?
陳琅順著好同桌指的路離開校門,向右拐,走了約摸兩百米,他在一個臨時停車處看見了一輛白色保時捷,背著包猶豫半晌,陳琅最終還是上去敲響了車窗。
車子好一會兒沒動靜,陳琅以為自己認錯了,尷尬的正要離開,身後卻傳來腳步聲。他若有所感的回頭,身後已經站了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
男人穿著深色西裝,頭發梳到腦後,看起來三十歲上下,他看了看腕表:“六點十七分,比平時晚了十七分鐘。”
陳琅一時站著沒動,男人卻在放下腕表後向他走去,張開手臂半彎下腰,極輕的擁了他一下。一股很淡的男士香水味幽幽撲在陳琅的臉上:“但你終於還是來了,所以怎麼樣都不算晚。”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哥,我現在叫陳星,”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是你的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