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致遠見他回來了也不說話, 扭回頭去就坐在那沙發上看著電視,屏幕裡正在播放廣告,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好像電視機裡能開出朵花兒來。
陳琅一踏進家門, 肖管家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帶著他一貫性的微笑:“先生, 晚餐快好了, 您先跟少爺入座吧?”
陳修家裡吃飯的地方不像電視上那樣一字排的大長桌,擺上盤子叉子紅酒杯,再弄一朵做作的餐花兒上去, 他們吃飯的地方就一大圓桌,上完菜後管家就可以離開了,等他們吃飯再去收拾桌子。
飯桌上的兩個人沉默無語, 各吃各的, 陳琅夾了一筷子芹菜, 發現剛剛沒看見的角落裡居然藏著一份綠豆糕。
他為這個發現而樂了一下,把綠豆糕夾進碗裡, 跟著飯一起吃。
8485:【吔......】
陳琅:【乾嘛?】
8485:【沒什麼, 就是突然發現你的飲食有時候不太像個地球人。】
陳琅豎起中指:【你管我?】
8485【......】好吧,他閉嘴。
連續夾了兩筷子,封致遠漠然的目光望過來,陳琅一下子沒夾穩, 把豆糕掉在了桌子上。他發現封致遠是使用左手使筷,有些不著邊際的想,這人應該是個左撇子。
短暫的靜默過後,他旁若無人的把桌子上的豆糕夾進碗裡,繼續扒拉著飯一起吃。隻是方才那一眼, 叫他看見了封致遠右手背上盤虯著一道很長的疤,從腕口到肘彎,赤.裸裸的橫亙在少年修長的小臂上,乍一看雖然已經隨著時間的淡化變成了淡白的顏色,但是細細瞧一下形狀依舊顯得異常猙獰。
他下意識問了一句:“你這手怎麼回事?”
封致遠抬起眼睛瞥了他一下,不知是不是錯覺,陳琅總覺得那裡麵有嘲諷一閃而過。這人的頭發剪得很短,五官沒有任何遮掩的顯露出來,鳳眼細長,少年感十足,整個人顯得乾淨又淡漠。
見他的好大兒不回答,陳琅仔細搜尋了一下原主的記憶包,在一眾愈加模糊的記憶中找到了這件事的緣由。封致遠手臂上這道猙獰異常的傷疤,原來是原主打出來的。
陳琅:“......”
這就有點尷尬。
原主陳修和封致遠家以前是遠親,但後來不知是因為經營不善還是其它的什麼問題,封致遠家裡的公司破產,而其父母在一次乘坐電梯時不幸遇到意外。電梯衝頂,其父母雙雙身亡,隻留下封致遠自己一個孩子和一堆債務。
陳修的叔叔陳其深將封致遠帶到原主麵前來,而原主考慮到自己的性向,想到以後可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便將年僅十一歲的封致遠留了下來。
封致遠家裡的公司也被原主收購。
而原主年輕時候脾氣不好,怒極的時候甚至會動手打人,這就導致他和油鹽不進性子冷犟的幼年封致遠經常會產生衝突。
初到陌生環境時的封致遠對每一個人敵意都很大,但他並不說話,隻會用一雙冷冷的眼睛盯著彆人,直到他人打消自己的好意和靠近,對他敬而遠之。
這樣的性子,如果沒有細心耐心和足夠的溫柔,其實是很難拿得下來的。
原主鮮有的耐心全部耗在他身上,全無成效。於是兩個月後在封致遠又一次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將他叫他出來吃飯的話當成耳邊風時,原主本就因手下一間公司被查封的鬱悶心情瞬間爆炸,一腳踹開房門把人從裡麵拎出來,掄圓手臂扇了他一個耳光:“不會聽人話你乾脆就不要這雙耳朵。”
陳修脾氣不好,打人的時候下手也很重,上頭的時候根本不會顧忌對方是不是個孩子。
封致遠受了刺激,直接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差點生生咬下一塊肉來,原主僅有的耐心在此耗光,撕開本來還算平和的假麵恢複了往日的暴君模樣,對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出了手。
封致遠手上的疤痕是被一把邊角尖銳的花式台燈給劃出來的,劃得又深又重,縫了很多針,還休養了很久。
在痊愈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因為心理原因而抬不起右手,甚至無法握筆寫字,因此不得已才學會了用左手寫字吃飯。
陳琅扶額。
封致遠比他先放下筷子,看樣子是已經吃飽了,陳琅注意到他根本沒吃多少,想來是和他這個養父待在一起,他十分不願意。
見人就要拉開門出去,陳琅緩緩開口:“聽管家說你期末考試快到了,明年就高三了?”
封致遠停在門口,沒回頭也沒說話。
既然他不給什麼反應,陳琅便垂下眼睛:“好好考,以後想去哪裡的學校?”
靜默許久,封致遠才淡淡道:“能去哪裡?當然是離這裡越遠越好了。”
他說罷就拉門離開,留下一室空蕩,陳琅看了看碗裡剩下的半塊兒糕點,繼續就著米飯送進嘴裡:【新吃法,很棒,8485你要不要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