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聲直起身鬆了鬆領口,“我這次來其實就是想告訴你個消息的,因為總覺得不告訴你聽就會很可惜。”
他湊了過去,微微彎起眼睛,眼角有幾道很淺的細紋:“黃思兆死了,死在非洲,因為肺病,據說死得挺慘的,在那邊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沒人幫忙收一下屍。”
廖清折一頓,張了張嘴,陳琅注意到他口中本該是舌頭的位置已經一片空洞。他自然說不出什麼話來。
他本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沉默下來。兩人都沒動,過了一陣,廖清折忽然伸手攀住趙宇聲的肩膀,嘴唇張張合合,有些著急的模樣,手臂微微用力,隨著這一動作,被子從他身上滑落,露出底下軟綿綿的無力雙腿,因為常年無法動作而肌肉萎縮,襯得他整個人愈發的瘦弱。
廖清折發出“嗬嗬”的聲音,眼睛的位置有一片濕跡暈出來,順著臉頰滑落,他似乎想大叫,但卻連這個簡單的願望都無法實現,隻能用儘全力的箍著這個罪魁禍首的肩膀,整個人無力又絕望。
眼淚沾濕了一片被子,趙宇聲低頭看著他的表情,神情溫柔,用指腹輕輕拭去他臉頰上的淚水,“你看起來很悲傷,”他笑了笑,“明明你在我麵前的時候那麼討厭他,甚至還是你主動讓我將他送去非洲的。”
“哭什麼?”他漫不經心的擦掉那一連貫湧出的眼淚,“是因為現在舍不得了,傷心了?”
廖清折的小臂用力得青筋暴起,不停搖著頭,啊啊的叫著,卻一低頭咬住了他的虎口,用力。
唇間顯出血跡,然後順著唇角流下,廖清折不留餘力,直至把對方虎口的一塊肉咬了下來。趙宇聲仍然是那副表情,低頭看著自己虎口流出的血,也不知是不是在走神,以至於再抬頭的時候,廖清折已經將藏在被子裡麵,被他日複一日懷著仇恨磨成尖銳的鋼管用儘全力刺進了趙宇聲的胸口裡,哢哢兩下蠻力穿透了肋骨,隨即很順利的深入內臟之中。
趙宇聲皺眉,輕微的咳嗽起來:“咳咳……”
廖清折滿麵癲狂,那尖銳的鋼管大約是已經深入抵在了趙宇聲的後肋骨上,那一下刺得這樣狠絕,用儘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已經再沒有那孤注一擲爆發的力氣和勇氣了,力竭之後整個人倒在被子上不住發抖。
“哈哈……”趙宇聲臉上的神色雜糅著痛苦和笑意,每說一個字都要承受難以想象的劇痛,“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懦弱一些……”
廖清折的身子在床上一陣一陣的痙攣。
趙宇聲的手覆在他的背上,“你要是早一點…出手,”他艱難的喘了口氣,“大抵也不用,聽到……黃思兆的……消息。”
廖清折犯著病,臉上涕泗橫流,狼狽得很,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趙宇聲連說話的聲音都痛成了微弱的氣音,幅度輕微的晃了晃腦袋:“嗯…嗯,就是這樣,我過得…很不好,我不幸福…”他又笑了笑,“我也得拉幾個墊背的…畢竟你總不願意,給我想要的東西。”
“是吧…小清?”他艱難的俯身,手掌撫上對方無意識扭曲的臉,隨即從褲兜裡摸出一個小小的,像遙控器按鈕一樣的東西薄片,陳琅在看見那東西的時候瞳孔微縮,猛的轉頭看向自進來後就一直沒有探查過的地下室後方,驀然頭皮發麻。
那裡密密麻麻的堆疊著一叢叢的炸彈,想來失明的廖清折也不會想到,在自己被關了那麼那麼久的地下室裡麵,會公然就在他對麵安放著這麼多能一瞬間要了他命的東西。
趙宇聲看向那堆炸彈的眼神就像是在注視著自己的孩子,透出一股令人惡寒的溫柔和向往,“這多好啊,一了百了什麼的,你抱著不願意給的,乾脆一起毀了算了。”
不——陳琅猛的撲過去,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在趙宇聲按下按鈕的一瞬間,一股足以撕裂空間的巨力瞬間將此地扭曲吞沒,陳琅被一股大力猛的彈出去,砰的一聲砸在地上,他伸手抹抹臉,又醒了。
什麼破夢!
陳琅在地上扶著腰和後腦,簡直想破口大罵。
旁邊的趙宇聲被他的動靜弄醒,穿著睡衣出現在他的房間門口,手捏著把燈光微弱的小手電,“哥,你怎麼了?”
“沒事。”陳琅劇烈喘氣,冷汗浸濕了後背。
他嘴上說著沒事,喘氣聲卻越來越急促,趙宇聲在門口沒走,聽了半晌,麵色微變的小跑進來扶他。
“哥,哥,你怎麼樣了?”
陳琅還在發冷汗,手腳發麻,麵色難看道:“扶我去衛生間。”
趙宇聲麵色罕見的慌亂幾分,手忙腳亂的把他架起來帶往廁所,剛剛進門陳琅就控製不住的趴在馬桶上吐了起來,吐多了身體會跟著痙攣,陳琅吐完了才發現趙宇聲守在旁邊死死攥著他的一隻手,“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生個屁病,陳琅就是被那場爆炸給炸出來的後遺症,心臟好像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歸根到底這小子還是那個罪魁禍首,陳琅按住突突跳的額頭,沉聲道:“沒什麼事,就是這兩天有點消化不良。”
因為對夢中的趙宇聲拖著彆人自鯊的行為有氣,這讓他忍不住對對方的觸碰有點抵觸,有些強硬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沒有看見趙宇聲愣了一瞬間的神色。
“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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