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2 / 2)

皇上淡淡瞟他一眼,那溫涼的目光看得榮盛後背一涼,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好似被皇上看透了。

淡淡收回目光,皇上沒挑破他的小心思,反而問他,“之前那個奏折呢?”

提到這個,榮盛麵相頓時一苦,這次即便皇上打他罵他,他拚著腦破血流也要苦心勸誡。

“皇上,朝政再重要,也不如您的身子重要,您今日已經犯了兩次頭痛症,要是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知道奴才伺候您不周,奴才的腦袋就……”

“收起來,彆讓朕再看見它。”

“奴才的腦袋就保不住了……哎?”榮盛說著說著發現有些不對,呆愣地抬起頭看向皇上。

皇上擰起眉,深深覺得這個禦前大總管最近腦子不大好,反應也遲鈍,他不耐煩,“如果做不好,就換個人來。”

榮盛嚇了一跳,忙不矢低頭請罪,而後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會將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皇上沉著地看著他,緩慢應了一聲。

吩咐完,皇上在榮盛忐忑擔心的目光中沒有強撐著身子繼續批奏折,連續兩次離魂,他身子困倦沉重到了極點,恨不得立即躺床上昏睡過去,恰好最近沒什麼大事,他就順勢早些洗漱休息了。

剛躺床上,閉上眼,他果然就沉沉睡了過去。

然後,他夢到了大婚那天的場景。

那個讓他從檀素口中聽到大婚這兩個字就聯想到的另一件事。

那時候,被逼迫著娶了陳氏女,他即便麵上不顯,心間卻倍感屈辱和憋屈,當時看著陳氏女從代表著封後的太和門莊重跨入,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間發誓:總有一日,他要這天,再不被陳氏的花團錦簇所掩蓋。

因著這些心緒,即便娶了陳以禎,他卻從未想著跟她過上真正的夫妻生活。

但是,當時宮裡到處都是陳家的眼線,包括負責給皇上記錄房事的起居舍人,那是由當時任鎮國公的陳秉光親手提拔的。

就是為了保證他和陳氏女成功圓房,隻有成功圓房,他才會一點點放手手中的權利。

麻木地掀了蓋頭,喝了交杯酒,隨後掌事嬤嬤和隨侍宮女太監慢慢退下,關上門,頓時,房間裡隻剩下了他和皇後兩個人。

燈火映照下,她一身紅色,鳳冠霞帔,兩相輝映,襯托得她麵色愈加嬌豔,明眸皓齒,千嬌百媚,或者還有春風滿麵?

他沉默地卸下身上的朝服,玉瓔,皇冠,又將所有東西一一擺弄好,整個過程沉默不語,神色冷漠,房內氣氛一時陷入凝滯之中。

收拾好之後,緩了緩心緒,轉過身,卻見女子立在他身後,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就那樣沉沉地望著她,陳以禎和他對視,靜默了會,恍然回過神,手忙腳亂地將自個身上的裝飾去掉,跟他一樣脫得隻剩下了中衣,而後抱著些許探究地看他。

垂下眼簾,他走到床邊,坐下,見她遲遲沒有動靜,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她愣了會,而後,試探地坐過來,中間跟他隔了個半身的距離。

兩人並肩而坐,新房內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響起起居舍人厭惡的尖嗓子,“皇上,該安置了。”

他猛然閉上眼,雙拳緊緊攥住,倏忽,沉沉吸一口氣,轉身一把掠過女子,將她壓到身下——

女子短促驚呼一聲,大幅度掙紮起來,鼻尖嗅著女子清香怡人的體香,身下是柔軟契合的溫香軟玉,他本該心猿意馬,難以自抑,但他隻覺頭暈腦脹,惡心想吐。

到底還是不行,他從女子身上滑下來,癱在一旁,無神地盯著床頂一團團鴛鴦戲水,龍鳳呈祥細紋鋪帳,突的,嘴角一咧,隻覺諷刺異常。

外麵起居舍人再次催促起來,“皇上?”

“皇上,該安置了!”

…………

嗓音一次比一次高昂尖銳,他隻覺好似有幾片鐵片在腦子裡來回劃拉,刺激得他腦袋脹痛,恨不得以頭撞地。

“嚶~”突然,耳畔傳來一道奇怪的聲音。

他頓住,片刻,木頭人般一頓一頓扭頭看去——

女子微閉雙眼,眼角含著一滴晶瑩淚光,雙手合十,緊緊貼在胸/前,而那引人遐想的呻/吟聲正從她紅/唇中緩緩滌蕩開來。

他愣愣盯著她,盯著她氤氳的眉梢眼角,盯著她殷紅的唇/瓣,夢裡麵,一切場景和細節似乎都無所遁形。

他清晰地看見陳以禎耳垂上一枚小小的黑痣,看見她眼角那滴晶瑩的淚珠緩緩滑落,順著白皙的脖頸,緩緩滑入純白色中衣領內,一點點消失在了他的視線外,還看見她翩然恍似水墨畫中最濃鬱一筆的睫毛,微微顫抖,翩翩蝶舞。

他以為他從來沒有記住陳以禎的樣子,他以為他早已忘了那夜的場景,但這天晚上的夢讓他清晰地認知到,原來他一直不曾忘記,一直深刻地記得那晚的所有細節。

那夜,因著陳以禎的“銷/魂”,起居舍人以為自己完成任務了,遂沒再催促,便是後麵他摔門離開也沒阻攔。

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皇上盯著一片昏暗的前方,背上出了一層汗,他死死盯著前方,餘韻未消。

突然,低下頭,盯著下方某處。

他有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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