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就不信呢?!
她舒了口氣,幾乎是用命令的語氣說道:“換C。編曲也重新調整——升key是必須的,如果吳靜唱不上去,就把part分給更有能力的人。”
“就像你們自己想的那樣,國民製作人對你們的期待也是神級舞台,如果連有兩個頂級主唱的《楊花大橋》都搞砸了,整個vocal組就要全軍覆沒了!是想讓我和小珍被裴芸靜老師笑話嗎?”
盛恩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荊棘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吳靜的脊背上。
她的腦袋垂得越來越低,賣慘的話一句也不敢多說。
直到盛恩冷冷的一句“聽明白了嗎?回答呢,吳靜?”,她才魂不守舍地點點頭:“我明白了老師……我……我會把C位讓出來的。”
盛恩這才滿意地重新靠回椅背。
手中記號筆在歌詞本上又圈出幾個重點:
“重新調整編曲之後,白宥莉和金世證你們兩個也要注意情緒輸出。”
“我建議在我圈出的地方做出層次感,你們自己也知道吧,你們兩個在高音的輸出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享受。”
同樣是主唱,白宥莉和金世證的類型、特色卻不儘相同。
金世證是用技巧和情感直擊人心,她微啞的嗓音配合著哭腔能完美的表達出《楊花大橋》的內涵。
而白宥莉則在天賦與音色上更加驚豔,她的高音空靈而具有力量感,表麵上看起來並不配適悲情歌曲,但若是在後半段的副歌部分,分配好兩人的特色,就能瞬間擊穿國民製作人的顱頂!
悲愴中帶著希望的吟唱,這才是絕對的神級舞台!
又指導了部分細節之後,盛恩和金小珍對視一眼,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被她們改動過的編曲明顯加強了高音部分的表現力,也加強了整首歌曲的故事性和層次感,和之前吳靜做出來的編曲簡直就是研究生與幼兒園小朋友的水平對比。
臨走時,盛恩還不往敲打一番吳靜:“或許你會覺得不甘心,是我在偏心白宥莉和金世證,但吳靜你要明白一個道理,製作人永遠都會偏心有實力的孩子。實力就是她們倆的資本。”
“如果你想站在更加耀眼矚目的位置,就展現出你足以匹配這個位置的本事來。”
兩位導師離開後,練習室內又隻剩下《楊花大橋》的四人組,和幾名存在感極低的工作人員。
大門被甩上的瞬間,吳靜再也繃不住,直接蹲在地上哭起來。
按理說,在隊友哭泣時,為了展現團魂,其他三個練習生怎麼也應該上前安慰幾句,隻是有了之前的賣慘搶C事件,白宥莉和金世正都不太想動,尹書馨則是琢磨著自己新分配到的part,研究要如何才能在歌聲表現出兩位老師要求的情感。
“這個地方……我不是很懂,要怎麼唱出少女感?”
尹書馨拿著新的編曲很是茫然。她的part被重新更換過了,現在的key對她來說到不是大問題,幾句歌詞重新記也不難,關鍵就在於情感的表達上。
兩位導師說了,新版本的編曲中,誠然最重要的killing part都分給了白宥莉和金世證,但四個人的配合更是尤為關鍵。
隻有白金兩個人斷然無法表現出歌曲的全部層次,尹書馨和吳靜也必須努力跟上腳步,才不至於將有資格衝擊神級舞台的表演拉跨成差強人意的演出。
“是要唱成類似少女時代前輩的《再逢世》那樣的元氣少女感嗎?”尹書馨下意識尋求白老師的幫助。
“當然不是。”
對於踏實肯學的孩子,白宥莉一向不吝惜教導,她掃了兩眼尹書馨的歌詞:
“新編曲中需要我們用歌聲展現的是一個清貧女孩成長的四個不同階段,吳靜是幼年,你是少女,世證是成年,而我是代表成年後放下一切的豁達。再結合歌詞內容的故事線,其實很好理解。”
幼年的女孩並不明白家中疾苦,每每打電話,聽到父親在楊花大橋開出租車時,隻覺得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這個唱段的情緒應該是帶著天真和懵懂的。
而等隨著女孩逐漸長大,這一份天真被辛酸所取代,少女得不到同齡人的歡愉生活,也無法擁有漂亮的衣服和飾品,隻能每天穿著舊裙子與母親一起操持家務。這是屬於少女時期的哀傷,甚至還有幾分不理解和怨懟在其中。
歲月如梭,父母年邁,女孩也終於成年,取代父親成為了這個家中的頂梁柱,她扛起了養家糊口的責任,才明白,父親這些年來的不易。看著雙鬢斑白的雙親,她唯一說出口的,就是希望她們健康,不要生病(歌詞)。
成年女孩的悲哀與滄桑交給金世證略微沙啞的哭嗓,可以詮釋得相當完美。
而歌曲的最後,女孩放下對生活的抱怨和絕望,嘗試著用積極的態度去麵對人生困苦,正好也符合白宥莉高亢嘹亮的嗓音。
仔細與尹書馨分析一遍之後,白宥莉見她依然有些不解,想了想:
“如果無法想象少女的惆悵的話,不如回想自己看過的類似的電影或是電視劇,投入到觀影時的情緒中去。”
“我之前就是這麼乾的。”
她口中所謂的“之前”,就是吳靜版本的編曲——那時候的編曲層次單一,根本沒有細分出個人不同的情緒,所有人都需要去踩原曲中悲傷的點。
白宥莉從小到大就沒體會過“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情緒,根本無法共情,但好在她電影看得多,坐在那兒腦內直接兩倍速播放了好幾部,甚至還念了幾遍劇中的台詞,淒苦的感覺馬上就有了。
“回憶電影啊……讓我想想……”
尹書馨擰眉沉思了一會兒,等她再開口時,已經唱得有模有樣了。
看著白宥莉點頭,尹書馨的不安退去,迅速換成激動。
標誌性的眯眼傻瓜笑也出現在她臉上,興奮地撲向白宥莉:“我就知道!隻要有白老師的教導,我就能進步!”她一邊說一邊還偷偷望向大門方向,壓低聲音嘿嘿兩句,“白老師教得比導師還好。”
蹲在一旁哽咽的吳靜心中警鈴大作。
她剛才一直在等有人過來安慰她,她正好借坡下驢,可沒想到,那三個家夥直接把她扔在一旁不管,自己練習起來了。搞什麼啊,鏡頭還在這裡誒,難道她們就一點不擔心會被惡剪嗎?!
吳靜還在遲疑,自己要不要硬著頭皮去加入,就聽見尹書馨練習的唱段——不得不承認,確實不錯。音準和情緒都相當到位。
可……尹書馨怎麼也進步這麼快!
這家夥初評級時明明就很菜的啊!就算是在第一次公演時,也被同隊的成員壓得絲毫不顯,最後連三千票都沒有拿到,完全是踩著底線蹭進來當混子的。
……難道白宥莉身上真的有什麼玄學?
願意和她貼貼的人都能直接起飛?!
吳靜抿著唇,死死的盯了白宥莉好一會兒,最終放下麵子,掛著僵硬笑容擠到三人組身邊:“對不起啊,之前是我太害怕被淘汰了,沒有顧慮到整體舞台效果,害大家需要重新排練新編曲。”
“你們應該不會怪我吧?”
白宥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準備折騰什麼幺蛾子。
沒說原諒,也沒有抱怨:“害怕被淘汰是人之常情,努力展現實力就好。”
擔心吳靜丟了C位會直接自暴自棄,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盛恩老師也說了,我們的新舞台如果能完全展現出情感層次,是有機會衝擊神級舞台的。隻要能達到出圈效果,不管站在什麼位置都能被國民製作人看到。”
“是啊是啊,不過我在情緒的拿捏上也有些不太熟練。”
“宥莉啊,我看你好像很得心應手,一下子就幫尹書馨找到感覺了。能不能也教教我?”
吳靜立即湊了過來,擠開尹書馨,把自己的歌詞本遞到白宥莉眼前。
白宥莉:“……”
原來是我多心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自暴自棄?
簡直就是在見縫插針的找機會啊!
她還沒開口,就聽到練習室的大門被人敲響。
白宥莉餘光瞥見剛才還意圖擠開尹書馨的吳靜立即又坐得端正,一副小兔子乖寶寶的模樣。
變臉還挺快的。
隻是這次進來的人卻並非是幾位導師,而是一名工作人員。
對方視線落在白宥莉身上,招招手:“宥莉啊,你跟我來。”
後采?
不太像。
《楊花大橋》小組發生了臨時換C這種大事,節目組一定會安排後采增加節目衝突感和可看度,但這才過去幾分鐘?白宥莉不相信節目組這麼快就捕捉到了她們小組的異常。
起身時,白宥莉看了金世證一眼,後者也衝她點點頭:
“放心吧,情緒處理我比你在行,我會帶著她們好好練的,不會給舞台拖後腿。”
有了金世證的保證,白宥莉放下心來。
“那我先去了。”
工作人員走的果然不是熟悉的後采室方向。
他帶著白宥莉去了酒店最高那棟大樓,直接按下了通往頂層的電梯按鈕。
白宥莉也沒想到,昨晚金世證還在和她談論的、沒有權限進入的空中花園餐廳,今天就有機會一睹真容。
不過……當電梯門開啟的瞬間,白宥莉事先注意到的並非是餐廳精致高端的裝潢,而是大剌剌翹著腿,像隻大蟑螂一般,毫無形象掃蕩各種水果拚盤的《Produce 101》總導演安俊瑛。
……後悔了。
眼前這個可比吳靜討厭多、也難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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