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兩難
會場內一片寂靜。
這份寂靜不僅來自於國民製作人們對徐英美自發的抵製, 更是在於她“貢獻”的三段車禍現場。
左耳還回蕩著海妖之音呢，右耳就要被重型卡車瘋狂碾壓。
無語了家人們，說好的複仇者聯盟呢？
說好的壓軸大戲呢？
M-把《再逢世》2組拍在最關鍵、最叫人期待的位置, 結果就拿出這樣的水平，不虧心嗎？
一時間, 國民製作人們看向舞台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台下悉悉索索開始討論起來。
“唱的這是什麼啊……難怪十年前StarM娛樂公司沒讓她進出道組，這種水平要是加入少女時代，少女時代得完蛋了吧？”
“勿cue，我們少時不約。徐英美這麼多年來來都碰瓷多少次泰研了, 如果真是實力相當也就算了，但真的就……差了一個宇宙吧？”
“花絮裡不是說她練了這首歌十年？還要給這首歌賦予自己的新想法……所以想法就是破音嗎？”
“太車禍了, 2組被她害死了。我們somy真是慘，先是遇到變/態私生飯，現在又攤上這樣的隊友。”
“不止是somy, 全隊的孩子都被她連累了。原本這一組三千票是穩穩的。”
“也彆太苛責了, 徐英美自己也不想破音的吧？”
“她不想破音就好好練啊, 真要是沒有實力但進行了一百分努力也沒有人會噴她，問題就是她有實力，卻不放在正道上, 平時導師培訓她遲到，下課之後偷拍同期練習生倒是第一名。如今表演出車禍現場怪得了誰啊, 還不是咎由自取？”
舞台音響效果極佳，劇烈的音浪一波波席卷全場，在舞台上表演的孩子們根本聽不到台下的討論。
隻是徐英美看到國民製作人們嫌棄的臉色, 就知道自己花費數年功夫打造的實力主唱的形象完全崩塌了。
她的臉色變化數次，整個人都差點站不穩。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如果是放在彆的節目中，現場破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隻要節目組的修音師還領著工資, 就能把這一點點小瑕疵全部遮掩掉。
可《Produce 101》偏偏是號稱絕不使用任何修音的女團競演節目！
不僅如此……M-這個狗崽子還將一公觀眾席位一擴再擴！
兩千國民製作人啊！還有M-邀請來的各路樂評人、製作人！想堵嘴都堵不住！
她已經被經紀人告知，競演結束後，公司就會正式與她解約，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為了能打個完美的翻身仗，她編排練習了很久，私下加入了許多原曲中沒有的小細節吸引聽眾。
目的就是要讓國民製作人意識到：隻要她用心競爭，實力絕對甩開白宥莉一條大街，也讓公司和節目組重新看到她的價值，最好能一舉超越少女時代的原唱，狠狠打StarM娛樂公司的臉，可……
完了。
全完了。
白宥莉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說什麼不希望她退賽，根本就是在戲弄她！
平時在練習室中總是借口腳疼不練習不唱歌，防著她，現在又唱出了漂亮的高音，把她打壓到泥土裡。
現在計謀得逞了，估計得瑟地都要上天了吧？
徐英美下意識地向站在休息區的《再逢世》1組，眼神怨毒地尋找白宥莉所在的方向，卻沒想到，對方甚至根本沒有關注2組的舞台，隻是站在成員身後麵無表情的發呆！
她在發呆！
什麼意思？瞧不起自己嗎？
徐英美滿心的怒火湧上大腦，整張臉漲得通紅。
白宥莉！欺人太甚！
她恨得牙齒都在打顫，甚至沒有心思繼續演出，隻是死死盯著白宥莉所在的方向，身體機械性地憑借肌肉記憶跟著舞蹈。
隻是徐英美卻忘記了，接下來隊伍有一個關鍵性的走位變線，她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和後退過來的齊喜賢撞了個正著！兩個人都吃痛地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捂住相撞的部位。
隊伍瞬間被打散得七零八落，薑京源練習生也被影響到，猶豫著不知是否該繼續站去自己的位置。
還好全somy反應迅速，靈活地接住了後麵的唱段，否則《再逢世》2組隻怕會成為舞台事故被直接剪輯出節目！
《 再逢世》2組在一片尷尬地沉默中草草結束了。
即便有全somy的救場，和鄭采豔櫻花般的ending笑容，也改變不了2組徹底失敗的事實。
當2組的練習生們手牽手鞠躬時，觀眾席上隻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但僅僅是半分鐘後，當主持人張艮碩宣布1組練習生重返舞台時，歡呼與尖叫又在瞬間掀翻屋頂。
“剛才2組的表演出現了遺憾啊，徐英美練習生，有什麼想對國民製作人說的嗎？”
舞台事故必須要優先處理掉，不能讓國民製作人帶著遺憾的心情離開。兩千名觀眾啊，網絡上一人一口唾沫也夠毀滅M-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好名聲了。
節目組還不想跟著一起陪葬，當然隻能讓徐英美自己出來收拾爛攤子。
“感謝節目組和張PD能給我機會，剛才舞台上我確實沒有拿出最好的實力，造成了許多遺憾，但比賽還長，以後我……”
徐英美的話還沒說完，現場就響起一片噓聲。
就連那些用手機屏充當熒光棒不斷揮舞的國民製作人們也統一熄滅燈光，冷眼看著她。
張艮碩沒有打斷徐英美的發言。
隻是心中有些唏噓。
徐英美從頭到尾都過分強調自己的存在，甚至完全沒有為拖累了《再逢世》2組表露一丟丟歉意。
節目組和他給徐英美最後一次博得國民製作人好感的機會她也沒抓住。
看著台下台下一片漆黑寂靜，張艮碩不免感慨。
曾經的少女時代也經曆過萬人黑海的時代，但她們卻憑借著過硬的實力和自己的堅韌重新為自己贏得榮譽，最終站在最頂尖的舞台上，成為了南國對外宣傳的一張名片。
但差點作為少女時代出道的徐英美，隻怕是沒可能複製相同的傳奇了。
“全somy呢，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和國民製作人們說吧？”
張艮碩按了按耳返，在公演之前他就接到導播通知，節目組已經和全somy達成協議，不會克扣她的自我介紹和拉票宣言，但相對的，全somy也必須在提到私生飯事件時，弱化節目組的責任。
全somy接過話筒，看著觀眾席上又一隻隻亮起的手機屏幕，還有屏幕上碩大的、支持她的文字，禁不住紅了眼眶，深深鞠躬：
“對不起，之前的事情一定讓大家擔心了。”
前排的粉絲們立即發現情況，攏著手大聲呼喊：
“全somy不要哭！我們會永遠支持你的！”
“不是你的錯啊somy，私生飯已經遭到法律製裁了！你不要向任何人道歉！”
眾人的呐喊聲讓全somy又揚起笑容，她頓了頓，又轉過身，一臉期待地向主持人張艮碩確認：
“這是我的拉票時間對吧？不管我說出怎樣的拉票台詞節目組都不會怪我的對吧？”
張艮碩眉尾一挑。
問這種問題是想要搞事情啊？
但全somy都大大方方當眾問出來了，在場的國民製作人們也是一臉看好戲的神色，他也不可能直接拒絕。
……主持《Produce 101》真不是份好工作，練習生們怎麼就不能乖巧省心一點呢？
他心中再度開始盤算要加多少通告費才能彌補這段時間愁掉的頭發，圓滑地使用話術暗示全somy不要說出不太合適的話：
“看來全somy練習生也要給我們驚喜啊？哎一股，這算是搶走競爭對手的製勝法寶嗎？”
“內（是的）。”
“我想為隔壁一組的宥莉歐尼拉票。”
白宥莉：“？”
張艮碩&《再逢世》12組的練習生們：“？？”
在場的所有國民製作人們：“？？？”
在場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連在後台休息室通過熒幕看著這一切的練習生和導師們也都沒回過神來。
還好主持人張艮碩身經百戰，迅速意識到這個小插曲將會成為節目最能拉收視率的爆點。
競演節目沒有相愛相殺，沒有凝聚團魂，沒有美女貼貼磕社會主義姐妹姬情（劃掉）還有什麼好看的？
沒看到觀眾席上的國民製作人們已經開始瞳孔地震了嗎？！
他立即追問：
“全somy練習生，確定是要為白宥莉練習生拉票？你們是競爭對手誒，能說說看為什麼會這麼做嗎？”
“當然是因為想感謝啊。”
全somy不好意思地笑笑：“關注過我直播內容的國民製作人應該都知道吧，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是宥莉歐尼救了我，而且……”
她停頓兩秒，抿了抿唇，看向徐英美，最終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道：“英美歐尼，你最該感謝的不是節目組和張PD吧，給你參加公演機會的人是宥莉歐尼啊。宥莉歐尼希望《再逢世》2組能完完整整的登上舞台，為大家展現出最精彩的節目，但是你辜負了她。”
“不管是出於感謝還是出於歉意，我都必須為歐尼拉票才行。”
“我想要和歐尼一起走到競演最後，坐上亮閃閃的寶座，想要一起出道、發專輯、簽售會……不管做什麼都想和宥莉歐尼在一起！”
眾人嘩然。
豁，好家夥，沒想到來觀看個公演竟然還順勢解開了世紀謎題：
網絡上盛傳的“是白宥莉幫徐英美求情留下”的段子竟然是真的！
真的是佛祖吧？
還有，全somy說的這些話……簡直叫人臉紅心跳嗷嗷叫啊！完全是告白了吧！官方發糖了，我磕的CP是真的！
白宥莉也陷入茫然。
她完全沒料到全somy會這樣做。
之所以會選擇做那些，隻是出於本心，從沒想過要從這些事情上撈什麼好處。
當導播將畫麵切到她身上、有佶麗莎笑著遞過來手麥時，白宥莉都一時沒想到要說什麼，隻能禮貌地笑笑：“謝謝。”
“這回複太敷衍了，國民製作人們同意嗎？”
台下觀眾立即興奮地接住張艮碩的梗：
“不行！”
“絕對不可以！”
“莉莉啊，毫無誠意的回答啊！感謝的話必須冰天雪地三百六十五度旋轉跳躍外接空中轉體十周半才可以！”
白宥莉：“……”
暗鯊你哦。
“有些話不太適合在公眾場合說，我會私下和全somy好好溝通的。”
比如……“我救了你還幫了你，但你為什麼要恩將仇報處心積慮地阻止我下班”這種話實在是沒辦法在攝像機麵前說出口。
隻是，讓白宥莉沒想到的是，她認認真真的一句托詞，反而讓台下觀眾席的尖叫更喧囂了。
“莉莉乖女鵝，有什麼話不能當大家麵說？是回應告白嗎？麻麻想聽！”
“節目組你們的攝像機呢？其他練習生們偷拍下來上傳論壇也可以啊！我們要知道莉莉和somy私下聊什麼！這次我們保證不揭發不扒馬甲！”
“混血lineCP賽高，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等等，莉莉和有佶麗莎也是混血lineCP啊！我不準我磕的CP就這麼BE了！”
眼看著場內已經陷入CP粉的混戰，張艮碩差點繃不住臉上的笑意。
他趕緊總結幾句，控製住忍到發酸的兩腮，做了個手勢，示意《再逢世》的兩組練習生可以去後台等待票數了。
幾位練習生手拉起手，再度禮貌地向國民製作人鞠躬，揮著手退場。
剛一離開觀眾視線，齊喜賢就甩開了徐英美的手，黑著臉快步進入節目組準備的讀票區。
徐英美愣了愣，心中窩火，卻沒敢當麵爆發。
她攥著拳頭在原地站了片刻，任由鄭采豔、薑京源等隊友從她身邊繞過，她總覺得那些人看著自己的視線古古怪怪，似乎還帶著嫌棄。而鄭恩羽和樸施研興奮暢想三千票的樣子更是讓徐英美無比難堪。
三千票啊！
如果是在競演初期，徐英美根本不會將三千票放在眼中——她在南國娛樂圈爬摸滾打了十年，早就積累出一批基礎粉絲，再加上公司的宣傳，三千票一天就能賺回來。
可現在……她累計的票數被節目組全部清零不說，多年積攢的名聲還毀於一旦，這三千票就顯得尤為珍貴了。
有了票才能保證自己不會一輪出局！
全somy是怎麼想的？瘋了嗎？被白宥莉救過一次也變成她的舔狗了？連自己的隊友都不管不顧了？
此時的徐英美早已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麵色極其糟糕，連眼線都因為剛才的落淚花了些許，整個人相當的狼狽不堪。
她堵住通道，惡狠狠地盯著走在人群最後，被全somy和有佶麗莎兩個狗腿子簇擁著的白宥莉，咬牙切齒：
“白宥莉，算你狠！”
後台不少工作人員側目望過來，但徐英美早已顧不上形象管理，隻想把心中的怨恨全都發泄出來。
再憋下去她要瘋掉的！
“英美歐尼……”
“全somy你閉嘴！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吃裡爬外的狗崽子，我們是2組！我們才是一個團隊，你竟然給競爭對手拉票！白宥莉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護著她！”
徐英美已經陷入癲狂邊緣，開始無差彆輸出。
不僅是全somy，就連有佶麗莎、齊喜賢等人也被她一一拿出來挑刺。
這兩個人一個是白宥莉的狗腿子，一個在公演中已經得罪了，下輪小組賽肯定也不會同組，倒不如直接撕破臉，抒發心中怨氣。
“看到我的笑話，你如願以償了？你一定在心裡偷著樂吧？”徐英美已經認定是白宥莉故意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