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雨拿捏著機會,溫聲細語地伺候他換衣,順便套話。
孫二郎年過三十,已經人至中年,眼前嬌滴滴的小妻子乃是他的續弦,差他足足十四歲,和他長子差不多大,是以很多時候對她頗為寵愛,就連朝堂上的事情也願意跟她說。
大致明白了始末,她眼珠子一轉,道:“既然如此,妾身不妨為老爺分憂。老爺不知,最近各家都流行供奉大俠疾風,妾身以此為由頭,發起諸家夫人捐獻些銀錢,由老爺和其他大人們送與將士們,隻說是體恤將士的饋資,您意下如何?”
孫二郎聽完後半截重點,眼睛一亮。
這個辦法好。
既能讓聖上那邊緩緩態度,又能暫時堵住邊疆軍的嘴,還能借著發起人的由頭傳自己的善名,一舉三得。
隻是……
“大俠疾風是何人?”他頗為猶豫。
怎麼聽起來像是江湖草莽之類。
“大俠疾風是最近新流傳起來的,百姓大多將其當做武神,之前聽說隻在武館盛行,後來尋常家也開始供奉,據說能保佑子孫身體強健。最近我瞧著不少相識的婦人們也開始供奉了。”
聽她嬌軟地詳細解釋,孫二郎縱然仍有困惑,但這不過是個牽頭,並不是很重要,便摟住她:“還是夫人聰慧,得此賢妻夫複何求,那就有勞夫人了。”
李詩雨羞怯一笑,心裡冷哼。
汴京的貴婦們本來不供奉大俠疾風,嫌棄那是普通百姓才信的,是她來了之後給煽動起來的。
大俠疾風連同其筆下的人物,在她心中完全是精神支柱一般的存在。這些長舌婦們能供奉,是她們祖上修來的福分!
李詩雨早在聽聞大俠疾風被百姓們當成神人供奉起來的時候,便有了主動幫其傳教的衝動。
在她看來,大俠疾風有教徒是理所應當的,且自己身為最忠誠的信徒,發展其他信徒義不容辭。
現在剛好有這麼個機會,借著捐獻邊疆軍的名頭傳播教眾!
倚紅樓。
風流多情的翩翩白衣公子斜靠在金絲軟塌上,手裡拿著一張最新出爐的報紙,正頗為專注地看。
往常他一來,老鴇便會直接讓龜奴把專門伺候他的名花角兒吳楚楚喚來,今日也不例外。
屋子裡正忙碌著的吳楚楚聽見傳喚,連忙應聲,將供台上的小神像藏起,又把桌子恢複原狀,這才理了理鬢發衣裳,婀娜地走了出去。
“辰星公子,您來啦~”
她妖媚地喊了聲,到雅座旁熟練地給人揉肩,目光正好落在對方手中的報紙上,閃了閃,莫名有些心虛。
辰星公子正專注地看報紙,壓根沒發現她的異常。
實際上就算發現了也不會在乎,風月場所不過是消遣之地,根本不值得費心。
辰星公子素來瞧不上大俠疾風,覺得這不過是個不知從哪個犄角疙瘩躥出來的嘩眾取寵之徒罷了,憑著寫點下九流的功法,自以為能博的天下人喝彩。
簡直如跳梁小醜。
然而最近對方先是寫了四流的內功《般若心經》,後一個二流的劍法《驚鴻雙刃》,這次居然又出了個二流的雜門暗器《暗器法門》。
就算他再有偏見,都不能昧著良心說對方並無半點真才實學,隻會沽名釣譽。
“這個大俠疾風,或許真有點本事。”他勾唇自語。
吳楚楚聽見他的話,壯著膽子問:“您在看大俠疾風發的書?”
白衣公子漫不經心瞥了她一眼:“怎麼?”
吳楚楚小心翼翼道:“最近坊市間特彆流行供奉大俠疾風,說是能保平安強健身體的武神。”她不就抵抗不住洶湧的潮流大軍,不慎成為了其中一員麼。
奈何她的恩客辰星公子最不喜大俠疾風,導致她禮拜都是偷偷摸摸的。
白衣公子端詳著她不敢對視的閃躲目光,剔透的雙眼似乎能把人看穿:“這麼說,你也供奉了?”
吳楚楚僵住。
她本來隻是試探而已,哪想到一下子就被揭穿!
“這、這、賤妾……”她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白衣公子無聊地轉開視線,仿佛根本不在意她拜不拜,繼續看手裡的報紙去了,如此反應反而讓她心中失落,頗為幽怨。
辰星公子凝視報紙上一行行的字,嗤笑:“劍法、內功、暗器,莫非這還是個多才多藝的人?”
確實有點意思,聽說江湖上現在到處都是打聽她下落的人,卻全都無功而返。或許本公子也可以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