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談話(1 / 2)

掌上飛花 多梨 6546 字 2個月前

安靜幾秒,方清芷轉過身,背對著他,扯住被子,將自己連頭一同蒙進去,整個人都沉進被褥中,不同他講話,更不要去看他。

陳修澤仍坐在床邊,他看著被子下的方清芷,躬出一個小山包。隔著被子,她不出聲,不合作的模樣。

陳修澤先開口:“昨天是不是就開始不舒服了?”

無人回答。

陳修澤說:“怎麼不同我講?”

還是無人回答。

方清芷還生著氣。

此刻情形,令陳修澤遙遙想起她剛住在自己身邊時,那時候也是如此,躺在床上,背對著他,不肯交流,不肯去學校,頹廢萎靡。

那時陳修澤還確定自己能感化她,慢慢地待她好,比那個莽撞的愣頭青對她還好——送她讀書,悉心照料她日常飲食起居,親自打理她衣食住行……

如今的陳修澤不確定了。

一切都往失控的邊緣搖搖欲墜,幾欲崩潰了。

一夜過去,陳修澤的氣消了些,但仍舊有些耿耿於懷。她說的話過於傷害陳修澤,偏偏他竟也不知該如何拿她是好。

她不是燙手山芋,她是漂亮的、帶刺的玫瑰。放著不管,抱著哄,給她施肥,日日夜夜精心護理,她的刺越來越硬,枝條蔓延,渴望著早早插入泥土中重新長出屬於自己的枝乾和根;可若是要凶惡些對她,她的刺會深深紮傷他的手,他也不想折斷她的莖。

陳修澤早知她不會百依百順,他愛她這點,此刻又因這點而對她束手無策。

愛不得,打不得;親不得,乾不得;好好哄著不行,惡言惡語更不可。旁人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他倒好,是捧在手心怕她蹬臉,含在口中怕她掰牙。

陳修澤拍了拍被子下的人,隻隔著一層薄薄被,輕輕拍她的背:“說話。”

方清芷終於出聲:“你打痛我了。”

陳修澤收回手,想要歎氣,又不想在她麵前顯露頹勢。良久,才開口:“醫生說你該喝藥了。”

方清芷將被子裹得更緊:“不要,我已經好了。”

“你沒好,”陳修澤淡淡,“隻吃一次藥治不好病。”

“我死了或許你更開心,”方清芷冷冰冰,“不會再有人氣你氣到要吐血,更不會有人把你氣死。況且,我先死了,你以後就不能賴在我頭上了,不要再說是我氣死你。”

一句話,引她叭叭叭一長串,又是要命的故意氣他的話。

陳修澤舒一口氣,才繼續說:“看你這樣伶牙俐齒,大約現在的確不難受了。”

“我難受或者不難受,和你也沒有任何關係,”方清芷說,“反正你隻要能上床的人,隻要能睡就行,你怎大發慈悲在乎她難受還是不難受。”

陳修澤高高揚起手,最終又輕輕落在她屁,股上,仍舊是隔著被子緩緩打一下,沒用力,輕到連蚊子都打不死。方清芷更惱怒,將被子裹更嚴密,一言不發。

陳修澤說:“病了還是有關係,你現在發燒,燒嚴重了,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方清芷說:“大不了燒成傻子,更好,傻子多聽你話,百依百順,任你揉圓搓扁。恭喜你啊,陳生,你的願望馬上就要成真了,傻子都不需要你給錢,你給一塊糖,我就乖乖躺倒掰開,腿對著你。再給個甜棗,什麼都聽你的,多好啊,提前祝你新年快樂發大財睡傻子了陳生。”

陳修澤說:“看來我剛才那下打輕了,就該狠狠打哭你——你現在又來故意氣我。”

方清芷說:“我氣你做什麼,你遺囑上又沒有寫我名字,氣死你對我沒有半點好處。”

陳修澤抬手,隔被子輕輕描摹她輪廓,手指都不用力,隔著一層,輕到她感覺不到。

他淡聲:“那就重新去立遺囑,寫明,倘若陳生死亡,財產全都留予方清芷方小姐處置——再添備注,即使是被方清芷氣死。”

方清芷說:“我哪裡有本領,能氣死陳修澤。”

陳修澤頷首:“的確,你再不喝藥,隻會高燒燒壞腦子,成一個隻會主動擺著腿為顆糖求乾的傻子,的確氣不死我。”

方清芷怒:“你——!”

陳修澤說:“氣什麼?我不過複述你的話,難道方小姐也認為自己剛才的話很過分?”

方清芷沉默了。

“生氣了就去喝藥,”陳修澤說,“身體是自己的,養好精神,才能早早送我去墳墓,不是嗎?”

方清芷仍舊不理他。

“難道你真想做傻子?”陳修澤繼續令她憤怒的話題,“你知傻子是怎樣?衣服也不肯穿,赤,條條地往街上跑。抱著你上車,你也不分場合求我給你糖求我搞你。”

方清芷嘩啦一聲掀開被子,一腳踩在地上,虛虛晃了晃,高燒沒力氣。陳修澤扶她一把,她又抗拒,狠狠推開,悶不作聲,去倒水喝藥。

她也渴了,原本喉嚨就要冒煙,又同他講如此多的話,現在更是痛。一杯水下去,好似填不足,依舊乾焦急渴,又倒了一杯,吃了藥,緩緩喝。

陳修澤去門外,方清芷不知他做什麼,也不在意,她吃過藥便躺下,不多時,又聽陳修澤叫她:“吃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