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冷刀(1 / 2)

掌上飛花 多梨 6426 字 2個月前

陳修澤遠遠比方清芷想象中來得更早,這才第五天。

他之前說要出差兩周。

上次通電話,陳修澤也未講自己會提前回來。

方清芷租住的地方沒有安裝電話,她需要去樓下公共電話亭。方清芷不是一個喜歡在公眾場合下講很多私事的人,縱使打電話,也隻是問他身體如何,飲食如何,生活如何……至於其他,沒了。

大約因跨越了國家和海洋,就連聲音聽起來也虛渺,總給她不是真實的虛感。

陳修澤此刻就站在她麵前,沒有拿手杖,穿著一件乾淨熨帖的舊棉布襯衫,紐扣是白色貝母。

方清芷聞到他身上清淺的氣味,淡淡如墨,好似一卷乾淨的字帖。

她仰臉,從對方的神態中敏銳捕捉到什麼。

“衣服是俞家豪的,”方清芷立刻解釋身上的衣服,坦言,“我下午去見了梁其頌。”

陳修澤問:“去見他做什麼?”

方清芷頓了頓,現在的她其實有些亂了,好像她已經計劃拚好拚圖,其中卻混了幾粒外來的模塊。突然歸來的陳修澤打亂她的計劃,而對方此刻的語氣令她察覺到對方的不悅。

他一定知道了什麼。

方清芷說:“你剛走那天,我去以前做過工的一家店裡吃飯,遇到了家豪。”

陳修澤說:“聽說他今年考試成績不是很理想。”

就像普通聊家常,陳修澤抬手,幫方清芷脫下她身上的男士外套。俞家豪不抽煙,隻是方清芷穿著它穿過售賣餐食的店鋪,難免沾了些鹵肉的氣息。黑色的外套一褪,下麵方清芷的衣服再遮擋不住——她穿了件純棉的裙子,腹部位置上沾了一些血。

陳修澤看到了。

他抬手去觸,方清芷往後避了一下,躲開他的手,解釋:“彆碰,是梁其頌的血。”

手停在半空中,又緩緩收回。

陳修澤將手中俞家豪的外套折了一下,放在旁側的架子上——那原本是掛傘的。

他說:“今日下午,蘇儷俏找我,同我說,有個攝影師拍到你出軌的照片。”

方清芷急急:“荒謬!”

她睜大眼睛:“絕不可能。”

“我信你,”陳修澤看她,“所以我將人趕出去,來這裡等你,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方清芷尚未從蘇儷俏竟令人拍下照片的話的驚異中緩過神,她震驚毫無瓜葛的對方竟賣弄這樣的謠言,又緩緩放了一回心。

至少不是陳修澤暗中派來監督她的那些人告訴他。

陳修澤摸了摸她的手,是冷的,他已經煮開了熱水,沒有做飯,用一個小鍋,加了些紅棗桂圓煨著,洗乾淨手,將杯子遞給她。

“慢慢來,”陳修澤說,“我不著急,我說過,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信你。”

方清芷喝了兩口水,嘗出水裡麵放了紅糖,淡淡的甜。

她一下午都沒有吃東西,清理血痂,拆開那些被掙開的的線,再用碘伏消毒,縫合,以及換藥,換繃帶……這樣的流程下來,再加血腥味重,她沒有任何胃口吃東西,長久的未進食導致的饑餓感,漸漸被一杯紅棗桂圓糖水療愈。

她也終於想起該如何同陳修澤講。

“那天,家豪來找我,告訴我,他有個同學被警察打傷。他將對方暫時藏起來,不敢往醫院中送,更不敢被其他人發現……”方清芷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她說,“他自己出來買藥,知道我曾經在地下私人診所裡做過護士,便來問我,可不可以幫他這個忙。”

陳修澤安靜地聽,他坐在椅子上。方清芷原是站在他麵前的,被他扯住,要她坐在自己腿上——快五日了,手若蛇滑入裙,他將臉貼在方清芷脖頸,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氣息,閉著眼睛,輕輕應一聲。

方清芷沒有動,她繼續向下講:“那時我並不知俞家豪口中的朋友是梁其頌,就去了。”

陳修澤也摸到了。

方清芷咬了咬唇,她不想在此刻出聲,開口也謹慎:“我看到他躺在那裡,身上有刀砍出的傷口,很深一道……我做不到轉身就走。”

半根指節漲開。

方清芷垂著眼睫,她說:“你知道,現在的梁其頌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梁其頌了,我也知自己是你的女友。今天倘若換了一個陌生人在那裡,我也會救,不是為了什麼情分,隻是見不得一個人在我麵前就這麼沒了。”

送了送,又加一根手指。

陳修澤說:“我知道。”

方清芷側坐在他腿上,一手壓在他手腕上,低聲:“我想,來都來了,不如幫幫他……如果我那時候立刻就走,反倒顯得我還未放下他,欲蓋彌彰。”

大拇指壓一點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