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求字(1 / 2)

掌上飛花 多梨 6546 字 2個月前

——梁其頌,現在縱使你脫去衣服大跳豔舞,清芷也不會再看你一眼。

為宋世南敲開螃蟹時,梁其頌腦海中始終盤旋著這句話。

縱使陳修澤從未說出口,但對方昨天的眼神中已經表露出這種含義。

他昨天淋著雨將點心帶回去,宋世南連嘗也未嘗,隻象征性地讓他放在一旁。

是的,對於有錢人來說,這些東西都不重要。

人的勞動不重要,人的心意不重要,縱使有千萬重愛,也抵不過權勢滔天。梁其頌不過初初踏入這紙醉金迷的一個角,便已經深深感受到金錢所能帶給人的無限愉悅。賭場中有不少俄羅斯的“波斯貓”,價格不高,隨意付出幾個錢就能一親芳澤——梁其頌從來不去,他隻覺自己已經無法再保持昔日裡的正直心性,但至少還能留一份清白。

他能勝過陳修澤的東西已經不多,倘若真要比較,也隻剩下這——在她眼中或許已經不值一提的——一心一意身心如一的愛。她總有一天會明白這是多麼珍貴的東西。

可昨天情形令梁其頌徹底認清這令人絕望的現實,他尚遠遠不及陳修澤。事實也的確如此,如今不過幾個月,怎能同人苦心經營十幾年相比較,再如何不甘心,今時今日,陳修澤仍舊是貴賓,他仍舊是服侍的那一人。

這就是差距。

差距就是,無能的人連做競爭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陳永誠將他按在塵土飛揚的房間中砸頭;

催債失敗後,梁其頌被打手狠狠劃了臉;

昨天雨夜,陳修澤掐到他險些窒息而亡;

差距就是,方清芷一身男人痕跡,坐在桌邊吃著小鵝肝黑鬆露,微笑著同旁側男人交談,而梁其頌隻能站在對麵,為今天賭場豪客布菜,兢兢業業為他安排今天的放鬆行程。

這便是他們的差距。

梁其頌低下頭,繼續機械的勞動。

今天的午餐很輕鬆,幾乎不談公事,昨夜裡,在梁其頌離開不久,陳修澤就已經同宋世南達成了初步的意見合作,就等著今天簽合同。

明天,陳修澤才回去,事情已經談完,下午便陪方清芷去散步,四處走了走。

方清芷無法忽視陳修澤臉頰上的這道痕跡——發紫的一層瘀血,他皮膚不算白,襯著也明顯。三道,一看就知是毆打出的,怎麼又會是碰撞的呢?

陳修澤不說,方清芷不能問,她假裝相信對方的謊言,隻心有些訝異——她還以為對方會借機來講梁其頌的壞話,或者說他哪裡不好……

沒有。

陳修澤對此保持緘默,甚至寬容地替他隱瞞。

方清芷也知,陳修澤很容易吃醋。

可是……

他此刻的大度令方清芷愕然。

於是方清芷放緩步子,同陳修澤慢慢悠悠走,他雖然一直講自己腿腳可以,但……這樣的跛足,走路是否也會累?

昨夜裡落了一場雨,現下空氣清新宜人。方清芷很久沒有這樣自在地走在街道上,身側跟著的也不是阿賢或者保鏢,而是陳修澤。如今的方清芷已經漸漸能在他麵前放鬆,大約是都見過彼此失態時的模樣,也的確曾擁抱取暖過,她已經不會再視對方如洪水猛獸,提起:“你沒有同我講過,你是怎樣發家的——也是做疊碼仔?”

“不,”陳修澤搖頭,“我弟弟險些被賭博害一生,我又怎麼會去和賭沾上關係。”

方清芷的頭發已經長長,風吹得發亂,她撩撥兩把,又被風吹到臉上,不得不再伸手去理。

陳修澤坦言:“我做過走私的勾當,將東西倒賣到大陸;再後來,我去做了孟久歌的小弟。”

方清芷停下腳步,她剛將吹到口中的頭發撥走,陳修澤也停下,將自己手杖遞給她,示意她幫自己拿一下。

方清芷不知他要做什麼,安靜接過,手杖邊緣已經被他長年累月地用著,磨到光滑。之前瞧著怒吼的獅子,如今壓在手下,並不覺怕,隻是手杖是按照陳修澤的身高比例定製的,在她掌下,未免有些氣勢不足。

陳修澤解下自己領帶,今日佩戴的是一條濃黑色、有著細細暗紅斜紋的真絲領帶,拆開,握在掌中,手指做梳

子,插入她發間,仔細為她梳理頭發,用領帶做發帶,將她漸漸長長的頭發歸攏、束起。

方清芷說:“你還會梳頭發。”

陳修澤說:“之前給妹妹們梳過,後來交給啟光做——生疏了。”

說完,他後退一步,雙手壓著方清芷肩膀,擺正,凝神看了一陣,微笑:“雖然我技術很差,但你還是這麼美。”

方清芷說:“你看上我,也就隻剩下美這一點了。”

“不,”陳修澤搖頭,他說,“我看中你的膽識。”

方清芷摸了摸頭發上的領帶,柔軟的真絲,好似仍有他的溫度,她說:“騙子,我若是真有膽識,在第一次聽到舅舅舅媽要將我賣去拍風月片的話,就該一把火燒了房子,同他們魚死網破同歸於儘。”

“那不是有膽識,是魯莽,”陳修澤抬手,用手背側臉輕輕貼一貼她的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看,你當時沒有那麼做,現在你仍舊依靠自己去解決了舅舅舅媽。”

方清芷呼出一口氣,她邁步往前走:“不是靠自己,背地裡仍舊依仗陳生您的威嚴和人,我不過是扯張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