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算賬(2 / 2)

掌上飛花 多梨 6863 字 2個月前

“那好,我隻問你,”陳修澤說,“假使,今天你懷疑梁其頌做了這些事——先暫時不要開啟你那美麗的唇,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梁其頌不會做這些事。”

方清芷說:“你知道最好。”

她也沒有動筷,餐桌上劍拔弩張,還是第一次這般,兩人在吃飯時僵持。

陳修澤說:“所以我說,隻是’假設’,假設你懷疑他,你同他溝通,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方清芷說:“你好像在暗示他的單純。”

陳修澤微笑:“是你這樣講,我沒有說過,清芷。”

方清芷有了不詳的預感,陳修澤頻頻、不動聲色地搶走話題的主動權,這樣不好,明明是她在質問對方,如今她卻不知不覺跟隨對方的思路走。

她讓自己不再順著他的話語思索,雙手壓在桌子上,方清芷起身:“那你發誓,你發誓你從未做過這麼多事情,你發誓你沒有派人去接近我舅舅,你發誓黃老板當初威脅我和你毫無關聯。”

陳修澤說:“我——”

“你用我的生命起誓,”方清芷說,“你用我的生命,你跟我講,’我以方清芷的生命起誓,我發誓自己從未派人接近方清芷的舅舅,黃老板威脅方清芷這件事,也和我毫無關聯;若有一句謊言,便讓方清芷立刻斃命,橫屍荒野’。”

陳修澤不笑,他斂眉,沉聲:“胡說些什麼,不許拿自己來說這種毒誓。”

方清芷說:“你既然問心無愧,那就發誓。”

陳修澤仍搖頭:“我的確曾遇見過你舅舅,也無法……”

話沒說完,方清芷抬手握了一杯清水,兜頭兜臉地潑了陳修澤一臉一身,她不發一言,轉身就走。

陳修澤安靜地坐在原地,水順著他的睫毛往下落,曾親密無間逗弄她小紅豆的鼻梁也掛了水,隻聽見方清芷房門關緊,發出巨大的一聲嘭。

還是第一次。

方清芷第一次對陳修澤發這麼大的火。

她上次發火還是衝著舅舅舅媽,積攢了多年的怒氣,僅剩的一點兒恩情也在聽聞對方打算送她拍風月片時所剩無幾。方清芷那次是真想剁了舅舅的手——

為什麼沒下去手?

不是因為不忍心,是她不想讓此事成為她的一個汙點,畢竟斬人手指犯法。

方清芷不願為這人而給自己未來大好前程埋下一枚隱藏地雷。

她考慮到這點,才沒有真剁。

誰還能比她的心腸更硬?誰還能比她更冷情?

方清芷坐在床上,閉著眼睛躺了一陣,又起身,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刻著西府海棠紋路的盒子,裡麵就放著一把寒光凜凜的刀。

很漂亮。

方清芷將那刀仔細撫摸一陣,指腹貼著冷冷的刃,金屬的涼令她手指微微顫,思慮半晌,她拿起,放在自己枕下。

枕刀而眠,其實並無想象中那般“驚悚”。方清芷胸口鬱氣難消,往日之事,樁樁件件在腦海中反複回旋。一開始同陳修澤的雨中“初見”,他故意留下黑傘,釋放善意,後來更是……

她早知陳修澤心機深沉,卻沒想到對方又高出她一層,難為他費儘心思做這麼大局,從一開始就強行擄走她,豈不是更方便——

不。

一開始強行擄走她,以方清芷的性格,定是要同他拚命。

又怎會漸漸放下戒心,同他親熱歡·好。

次日,方清芷吃早餐,陳修澤也在。

沒有其他人在。

方清芷的怒氣並未因一場睡眠而消,在瞧見陳修澤時,怒火再度中燒。

她冷著臉,坐下。

今天早餐比往日裡更豐盛,看得出準備的人花了不少心思,方清芷吃了些粥,又聽陳修澤說:“今天我休息,等會兒一起送你去學校。”

方清芷說:“不勞陳生費心,我一個本該被拉去拍風月片的人——”

陳修澤打斷她,正色:“我沒做過這事,清芷。”

方清芷說:“做不做倒也無所謂了,你事事算儘,步步為營,怎麼沒想過,假如一開始我就從了黃老板,或者舅舅提拍攝我就開心地為了錢簽約呢?”

越說,她越激動,聲音也隱隱增加。

陳修澤說:“清芷,或許你需要冷靜一下。”

“該冷靜的是你,陳修澤,”方清芷起身,走到陳修澤麵前,伸手,拽住他打好的領帶,“你怎麼不想想我剛才說的那些假如呢?你是篤定我能跟你、不會跟黃老板,還是認為走投無路的我也不會為了繼續學習而去拍風月片?”

陳修澤歎氣:“芷寶。”

——不許再這樣雲淡風輕。

——不許再這樣做出好兄長的模樣。

“不許再叫,”方清芷一手去解他領帶,一手狠狠拽他紐扣,“是後麵那個?你不是認為我不會拍風月片嗎?那我現在就拍給你——不,我不僅要拍,我還要拉著你一起拍!拍上七天七夜,讓全港、全世界的電影院都放!讓他們看看你陳老板如何神通廣大,本錢多麼大、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