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良似是被戳到肺管子。
他身形繃直,臉上的狂怒收斂了些,帶著些難堪:“你說了映月劍是送給我的,以後你不會再提這件事。”
是的,這把靈劍映月,是當年謝一帶著越子良去了惑月秘境,生死一線得到的。
隻不過,映月認主的是謝一。
謝一得了劍,小徒弟越子良卻一無所獲,他嘴上不說什麼,眼眶卻紅了。
為了哄越子良,她將映月給了他。
往事都成了往事,映月已經是越子良的劍,而越子良用這把劍,打下了太多功績。
其中的之一的功績,便是一劍刺穿謝一的心臟,將她擒拿。
謝一微笑起來:“這把劍既然能殺我,能砍我的守山大陣,那麼我提一提,也沒什麼要緊。”
越子良的臉色沉下來。
“你果然言而無信!”
謝一淡淡道,“你說我是騙子,那麼我還有什麼信用呢?”
越子良:……
他緩了緩,繼續道:“你以為你改了名字,我就不認識你了?當初我能抓你回去,現在就能抓你第二次!”
越子良惡狠狠地盯著她,吐出那兩個字:“騙子!”
謝一歎了一口氣,“當年你問我越家村的事情,我說確實跟我有關係。”
隻是,事情卻非越子良想的那樣。
可是越子良得知謝一的身份之後,已經不肯聽她說下去了。
“你就是屠了越家村一百零三口人的凶手!”
……
“你就是屠了越家村一百零三口人的凶手?”
那時的越子良顫抖著聲音,執劍架在謝一的脖頸上。
“小師尊,你說,到底是不是你?”
謝一遲疑半晌,最終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能說跟我沒關係,但是……”
越子良沒有聽她說下去,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
當年謝一從越家村廢墟收留了他,不過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騙局。
他被謝一玩弄於股掌之間。
而他,竟然拜了仇人為師!
從那天起,越子良徹底與謝一決裂,像是瘋了一樣,要殺了謝一。
謝一回想起當時,她其實是要將全部情況說給越子良聽的,但是她沒有得到機會。
後來她再說,越子良已經皆數認為她在欺騙。
或者說,即便是當時她否認,越子良也不會信她。
其實,謝一一開始,沒打算收徒弟。
她當年收下越子良的時候,是在逃命途中。
那時她已經入魔,撫山君帶頭追殺她。
她終於明白撫山君風光霽月的外表下,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正道遇見邪魔歪道之人,皆數可殺,死狀淒慘。
謝一東躲西藏,一路向魔域逃命。
逃亡途中,她遇到了一個村落,名為越家村。
越家村民風淳樸,看她孤身在外,收留她住些時日。
那日,謝一救了一個身受重傷的英俊青年,他身上並無靈氣,似是一個凡人。
她在山中無依無靠,便將青年帶到了施家村,沒想到,不久後便跟來了小尾巴:謝仙兒想要立功,她想要抓到魔尊之子。
謝仙兒更沒想到的是,她竟然也看到了謝一。
而在謝仙兒的身後,亦是綴著尾巴。
謝一這才知曉,男人乃是魔域魔尊之子,因著魔尊的驟然斃命,魔尊之位引起來魔域的大動亂。
幾方勢力的殘忍殺戮,讓施家村成為了一片廢墟。
大火燒沒了整個村莊,謝一跪在村莊殘骸之上。
心底絕望之時,感知到了若有若無的生機。
她瘋狂地扒著,直至扒出來被藏起來的越子良。
越子良受了重傷,更為棘手的是,他傷到了腦子,需要人照顧。
謝一陷入到了自責中,她每時每刻都在後悔。
如果不是她,越家村不會遭到滅門慘案。
她決定鋌而走險,改變去魔域的目標,轉道向聖都。
她要好好地教越子良。
在聖都隱居的兩年,格外平靜。
越子良是個修仙的好苗子,兩年內,他便從一個凡人,順利築基。
直至,謝一覺察到撫山君查到了她的蹤跡。
那時越子良已經是個很懂事的少年,謝一心想他以後能照顧自己,便留書離開,隻身前往魔域。
再遇到越子良時,他去魔域做臥底。
少年極為青澀笨拙,很快便被發現了身份。
越子良險些被魔尊殺了,還是謝一救的他。
魔尊說要將這臥底煉製成傀儡,她硬著頭皮,說她願意一命換一命。
越子良當初感激謝一救了他,當後來謝一的身份曝光,立刻指責謝一處心積慮做苦肉計,贏得他的信任。
她的小徒弟,真是翻臉無情啊。
謝一從回憶中醒過神來。
她微笑著看著如今長大了的少年:“越子良,我不是殺害越家村一百零三口的凶手。你恨錯了人。”
“與其恨我,不如去問問你的謝仙兒姑娘,為何如此笨拙,連跟蹤她的人都沒有發現?”
越子良皺眉:“你在詭辯什麼?”
謝一的語氣輕快,“以及,既然你要用映月劍殺我,那麼我便毀了這把劍。沒毛病吧?”
越子良的眸光驚恐。
他看到一道炙熱的赤烏之力,卷席了他的映月!
烈火焚燒最為純粹的月之力量。
映月悲鳴!
“當啷”一聲。
映月碎成數截,落在青石板地上。
劍靈湮滅。
越子良呆怔在原地,像是失去了一切反應能力。
謝一的語氣輕快:“當然沒毛病啦,這畢竟是我的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