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縳
“長生,哦,就是那人從小就不被爹娘疼愛,村子裡都說他可能不是父母親生的……”
何甜甜仿佛有些慌亂,說出的話也是東一句西一句。
但,皇後卻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二十二歲?
還、還叫長生?
她腦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向來沉穩的性格,也有些破功。
“你說什麼?他叫長生?”
長生是她次子的乳名,她還專門命人打磨了一塊小小的平安扣,上麵刻上了“長生”二字,讓兒子隨身帶著。
“是呀,叫許長生。不過,他爹娘並不疼愛他,不像能夠給他取出這種好寓意的名字的樣子!”
何甜甜故作疑惑的說道,“而且他爹娘抱他回來的時候,他都一歲多了,這些年,村子裡沒少人懷疑他是被偷來的富貴人家的孩子!”
皇後壓下翻湧的情緒,極力讓自己保持著鎮定,“這話怎麼說?”
什麼叫被偷來的富貴人家的孩子。
“我姨奶就住在隔壁,她見過長生小時候的樣子。她說剛被抱回村的時候,長生生的白白胖胖,十分可愛!”
“隻可惜,他爹娘對他不好,好好一個孩子,養了沒多久,就變得黑黑瘦瘦。”
“不過,長生很爭氣,父母不慈、兄弟不親,他一個人也掙紮著養大了自己。”
“我的丫鬟回稟說,現在的長生,身高八尺,容貌俊郎……”
何甜甜一邊觀察皇後的臉色,一邊故作認真的說著。
“我兒,我的二郎,莫非並沒死?”
這個荒唐的念頭衝入了皇後的大腦,她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那些官差隻是找到了一堆骸骨,卻並不能證明,那些骸骨裡有嬰童的。
還有,二郎身上帶著金項圈、腰上帶著平安扣。
這些東西,野獸應該不會吃到肚子裡吧。
或許,有人路過,把孩子救走了。
呃,好吧,皇後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把人美化了。
沒聽何氏說的那些話嘛,長生的爹娘並不疼他,還把他當成了奴隸使喚。
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對無賴夫婦,看上了長生身上的配飾,生了貪心,便把孩子抱走了。
很詭異的,皇後還沒有見到許長生,也還沒有證實這件事,卻已經在心底認定他就是自己的二郎。
因為她聽到的所有細節,能夠組合成一條完整的線索鏈,而這條線索鏈就指向一個真相——許長生就是她的長生。
當然,事關皇家血脈,肯定不能單憑皇後的感覺。
還需要證據!
這,好辦!
“招!我都招,長生確實不是我親生的,是我、是我在路上撿到的!”
“……那個黑臉大漢隻剩下一口氣了,看到我,就求我把孩子帶走,還說他身上的財物全給我,就當是養孩子的錢。”
“哦,對了,本來他還想說什麼,估計是想告訴我孩子的身份,結果,他一口氣沒上來,就瞪著眼睛死掉了!”
“青天大老爺啊,我、我真的不是貪財,我是行善積德啊,我、我救了那個孩子呀!”
許癩子被皇後派去的人一通審問,既沒有送去衙門,也沒有用刑,就輕鬆招認了。
當然,在招認的過程中,許癩子儘量美化自己的行徑。
奈何他這人長得太醜,又一臉猥瑣,哪怕再狡辯,也沒有太多的說服力。
因為很快來人就追問金項圈、平安扣等物品的下落,許癩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滿臉尷尬的說:“我、我家窮,又要養孩子,實在養不起,就、就——”
皇後的心腹:……到底是為了孩子,還是特麼的為了還賭債?
他們既然知道了目標,自然會仔細調查。
許癩子的情況,哪怕是二十多年前的陳年舊賬,也都被他們查了出來。
比如,許癩子當年離鄉就是因為欠了賭債。
而他們夫妻抱著孩子回來後,賭債就被還清了。
另外,縣城的一家當鋪,掌櫃的回憶說,他們確實收了一個金鎖和平安扣。
因為是死當,沒多久,他們當鋪就把東西轉手了。
這些情況,當鋪的賬冊上都有記錄。
“等等,這位大人,我、我還留著一件衣服!”
見審問他的人黑了臉,許癩子也知道,自己當掉那些東西的行為不厚道。
他怕挨打,趕忙轉動腦子,努力想辦法搶救一下。
結果,他還真想到了。
“衣服?”
皇後的心腹眼睛一亮,還好還好,總算還有個物證。
“對!就是當初見到長生的時候,他身上穿著的衣服。”
許癩子真是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原本,王夜叉生了他們親生的兒子後,還想把長生的那套衣服給自家兒子穿。
許癩子卻覺得上麵沾了血,一來晦氣,二來也容易被人發現。
最後,許癩子直接將那套衣服包起來,藏在了自家的炕洞裡。
眼前這幾個凶神惡煞般的大男人,聽到他將東西當掉之後,那模樣,仿佛要吃了他。
嗚嗚,幸好還有衣服,勉強能夠幫他熬過這一節吧。
皇後的心腹:……虐待了小主子二十多年,還特麼的想“過關”?做夢!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有八、九分確定,那個許長生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隨後,從許家的炕洞裡找出了那套衣服,在衣服袖口處,找到了安王府特有的繡紋,許長生的身份再確定不過!
許癩子、王夜叉夫妻倆直接被嚇傻:“什麼?長生居然、居然是皇子?”
他們再無知,也知道冒犯皇族是死罪。
而他們過去的種種,已經不是簡單的冒犯了,而是他娘的淩虐呀。
“不怕!不怕!咱們到底救了長生,還、還把他養大!皇帝老爺也不能不講道理哇!”
王夜叉拚命的安撫自己和丈夫。
但,這樣的話,連他們自己都不信。
“長生!長生!求你幫咱們求求情啊,我、我們再不濟,也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養到這麼大——”
情急之下,王夜叉隻得衝著許長生哭嚎。
許長生:……
他自己還仿佛如墜夢裡呢,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之中。
彆說那對自己早就不親近的父母了,他連新婚妻子都有些顧不上。
何瑩瑩卻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她更是躊躇滿誌,“何甜甜,你等著,待我進了京,定會將你踩在腳底下!”
她哪裡知道,皇後得到心腹的飛鴿傳書後,歡喜過後,就開始琢磨:“那個何瑩瑩,身份太卑賤了,哪裡配得上我的二郎?!”
ps:今天有點兒事,先一更哈,還請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