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宮中內侍來宣旨的時候,遠遠的,何姝看了一眼。
大紅的絲綢上繡著金線,紅豔豔、金燦燦,精致又華美。
何姝很是好奇,想親眼看看用這種上等貢品做出來的嫁衣,又會是怎樣的驚豔。
於是,算著日子,估摸著嫁衣快要做好了,何姝便偷偷去了趟侯府的繡房。
她就是想偷偷看一看,摸一摸,並沒有過分的想法。
已經知道這段劇情的原主,先是惡心——這可是她的嫁衣啊,她還沒有上手,卻被何姝這個克父的喪門星給摸了。
雖然何姝沒有試穿,但原主還是覺得晦氣!
接著,本就智商不高的原主,忽的想到了一個計策!
她要借著嫁衣的事兒,好好教訓一下何姝。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何姝根本不是什麼完美無瑕的京城名媛,而隻是個貪慕虛榮、心存嫉妒的壞女人!
原主清晰的知道何姝溜去繡房的具體日子,她提前藏在繡房裡,在何姝愛惜的撫摸嫁衣的時候,忽然站了出來。
彆誤會,她不是指責何姝,並痛斥她不該這麼做。
原主來了個非常令人費解的騷操作,她擺出從未有過的親熱模樣,拚命勸何姝試試這件嫁衣。
何姝或許心中有過想試一試的念頭,但她還有起碼的智商。
就算不夠聰明,也應該知道常識——嫁衣什麼的,豈是其他人所能隨意試穿的?!
即便嫁衣的主人主動邀請,何姝也不會辦這種明顯就腦殘的事情。
但,原主太熱情了,何姝忽然想看看這位隻比自己大一歲的堂姐到底在籌謀什麼。
於是,何姝故意做出半推半就的模樣,拿著嫁衣去了裡間。
原主見狀,趕忙命人去把祖母、母親和大伯母等一眾長輩叫來。
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見原主那副誇張的憤怒的表情,彆人也就罷了,原主的母親馬氏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在原主故作惱怒的哭喊“何姝,你為什麼穿我的嫁衣”時,何姝雙手捧著鮮紅的嫁衣,從屏風後閃了出來。
人家身上還是穿著自己的衣服,而那件嫁衣沒有半點褶皺,顯然沒有被動過。
“三姐姐,我覺得我還是不要試穿了!這到底是你的嫁衣,雖然你極力讓我幫你試試,但我還是不能穿!”
何姝仿佛沒有察覺外間忽然來了許多人,在轉出屏風的那一刹,她嘴裡還帶著歉意的說道。
看看原主浮誇的演技,再聽聽人家何姝說的話,何家的長輩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何家大夫人,也就是何姝的親娘,當場就抹起眼淚,嘴裡不住的念叨:“侯爺!侯爺!!”
她所說的侯爺,可不是現任的南寧侯何靖。
而是她早逝的夫君,前任南寧侯、何家的大老爺何旌。
何家太夫人原本隻是氣惱原主胡鬨,但聽到大兒媳婦的啜泣聲,這才猛然意識到:原主這是在故意算計自己的親堂妹啊。
太夫人本就心疼何姝從小沒了父親,性子又乖巧、懂事。
現在看原主恣意妄為,何姝可憐無辜,心更偏向了何姝這一邊。
“胡鬨!湉兒,你過去欺負妹妹也就算了,怎麼連嫁衣這麼重要的東西,也要拿來害人?”
太夫人不光氣惱原主的胡鬨,她更惱恨這個孫女太蠢。
如果真的要陷害人,那就把圈套做得高明些。
她倒好,弄了這麼一出被人一戳就破的鬨劇,真真是愚蠢至極。
這樣的姑娘,嫁出去都要給娘家惹禍。
“我怎麼胡鬨了?就算是我讓何姝試穿我的嫁衣,但如果她心裡不曾惦記我的嫁衣,又豈會偷偷跑到繡房來?”
原主那令人著急的智商,總算在線了一把。
害人的陰謀被人當場識破,長輩們對她紛紛露出失望、不滿的眼神。
原主又氣又急,竟忽的想到這一點。
她對著何姝喊道,“何姝,你自己說,是我拉你來繡房,還是你自己偷偷溜過來的?”
何姝:……
她能說什麼?
她確實是一時好奇,偷偷跑來繡房。
但他也知道,這種話不能說。
一旦說了,她完美的形象上就會沾染上汙點。
雖然她隻是看看,但這種行為本身,都有不妥。
說謊話否認?
何姝還沒有達到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地步。
她索性什麼都沒說,輕輕放下手裡的嫁衣,來到親娘身邊。
一邊幫母親擦眼淚,一邊自己默默流眼淚。
“你、你倒是說話啊?你不說話,是不是就默認了?”
原主是個直脾氣,最見不得何姝這種無聲流眼淚的做作模樣。
但,這幅場景落在大家眼中就是原主太過跋扈,何姝飽受欺壓,明明有委屈卻又不敢說出來。
就連原主的親娘馬氏,也有些不自在。
她是個護短的人,平時十分寵溺女兒。
隻是,眼前這一幕太、太明顯了,太夫人又在跟前,馬氏想幫女兒把事情圓過去都不好做的太過。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還是何姝,無聲的哭了一小會兒,握著親娘的手,抬頭對眾人說道:“今天的事,我確實有思慮不周的地方——”
她沒有撒謊喲,因為好奇偷看彆人嫁衣什麼的,確實不夠光彩。
彆人卻誤以為何姝是說自己明知道堂姐是個囂張跋扈、蠻不講理的人,居然還乖乖的跟她來繡房。
“正巧我父親的生祭快到了,我想去城外的淨月庵為父親抄寫孝經。”
她這是主動給自己請求懲罰呢。
太夫人和大夫人看到她懂事、委屈的模樣,彆提多心疼了。
就是馬氏也有些過意不去。
唯有原主,沒有看出人家原主的高明之處,居然還順勢叫嚷著:“對!就該罰她去庵堂好好反省!誰讓她覬覦我的嫁衣?!”
太夫人:……這孩子,真是太不像話了!
馬氏忍不住閉了閉眼:……唉,自家閨女,確實有些過於跋扈。
何甜甜則徹底無語。
偏偏原主還沾沾自喜,畢竟能夠把何姝送去庵堂,到底達到了她磋磨何姝的目的。
她哪裡知道,經此一事,包括馬氏在內,都想好好補償何姝。
更不用說心儀何姝的齊郡王,聽聞這件事後,直接在小本本上狠狠記了原主一筆。
新婚之夜裝醉,就是齊郡王幫何姝出氣的第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