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宋晉澤靠坐在迎枕上,麵色平靜道,“我吃了這麼些日子的苦藥,可有什麼起色了?”
何大夫幾不可見地頓了一下,收回手恭敬道,“國公爺患的乃是心病,還需放寬心,好生靜養為宜……”
宋晉澤淡淡挑了挑眉,“如此,便能痊愈了?”
何大夫謹慎地開口道,“還需保持心情開闊,方可藥到病除……”
“心情開闊?”宋晉澤嘲諷一笑,“我的嫡長子跌落山崖,生死不明,如今卻有人想趁我病中要了我的性命——”他的目光如刀子般朝何大夫擲過去,聲音陡然變冷,“何大夫當真以為,我的心情還開闊得起來麼?!”
何大夫臉色一變,豆大的汗珠頓時從額頭上冒出來,他哆哆嗦嗦地擦了擦汗,“學……學生……”
“嘭——”宋晉澤猛地一拍桌子,冷聲喝道,“何均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竟敢夥同他人下毒,欲置我於死地!”
何大夫忙道,“學生冤枉……”
宋晉澤冷笑一聲,“死到臨頭了還敢狡辯!”他沉聲道,“來人,給我拿了這謀財害命的東西去見官!”
小廝忙應了聲是,就要上前。
何大夫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國公爺饒命!學生,學生也是被人脅迫的……”他禁不住嚇得哭出來,“且學生並沒有在藥裡下毒……”
“你究竟受何人唆使,給我一五一十說清楚!”宋晉澤氣得麵色通紅,忍不住捂著帕子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陣兒,方喘著粗氣恨恨道,“要是敢有半句假話,我立時就叫人把你拖出去打死,且看看你背後的主子護不護得了你!”
何大夫畢竟是個書生,哪見過這個陣勢……當即嚇得打了個冷顫,抖著嘴唇說道,“學生也是沒有辦法……學生家那不成器的小子在花樓弄死了人,府上二少爺以此事要挾,逼學生不得將他下毒的事兒說出去,學生若是不依,就要叫我那小子給窯姐兒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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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氣得又吐了血,已經叫廣瑞趕緊去荍州告知三老爺此事……”阮氏眼眶通紅,一邊拭淚一邊輕聲說道。
杜容芷的神情也是同樣凝重。
雖然她私心裡早就覺得此事極有可能是宋子熙所為,可如今真的證實了她的猜想,還是讓她忍不住感到錯愕震驚。
他怎麼敢……
那個纏綿在床榻上的,日漸枯槁的,可是他的親生父親!
若是被宋子循知道自己的親弟弟竟做出這等狼心狗肺,禽獸不如之事,又會有多痛心難過……
杜容芷悵然想著,就聽阮氏哽咽道,“那馬婆子已經招出二少爺吩咐她給老爺下藥的事兒……就連甘遂等物也都是長順給她的……她現在就關在柴房裡,隻等何大夫也供認了——”
杜容芷聽了不由皺眉,正色道,“二少爺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父親為何不快刀斬亂麻,趕緊處置他,卻要等何大夫招認……”
阮氏幽幽歎了口氣,無奈道,“妾身也是這樣勸老爺的……可,可老爺心裡總還對二少爺抱有一絲幻想,又怕是馬婆子被人收買,故意栽贓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