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知縣大人新納的姨娘突然重病,暴斃而亡的消息不脛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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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幾盆菊花開得正好,金黃色的花蕊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屋子裡,杜容芷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尤氏心術不正,竟敢對大少爺使出那等下三濫的手段,實在是死不足惜……嬤嬤你是不是?”
地上跪著的朱嬤嬤麵如紙色。她這兩被關在柴房,一張瘦長臉兒越發凹陷下去,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
她戰戰兢兢地回道,“少……少夫人的是……”
她勉強咽了下口水,“幸虧她運氣好,大少爺寬宏大量,少夫人又是,又是這麼個賢良人兒……看在她懷著身孕的份兒上,放了,放了她跟那個姓唐的一條生路……”
杜容芷不由掩唇笑道,“嬤嬤可真會話……”她著笑容忽地一斂,“尤氏當初莫不是就這般被你的花言巧語哄騙的?”
朱嬤嬤臉色大變,“奴婢,奴婢冤枉啊……”她嚇得哭出來,“一切都是尤氏那娼婦貪心不足,逼迫奴婢的……奴婢也身不由己……求少夫人開恩,饒過奴婢這一遭兒吧!”罷趴在地上連連磕頭。
杜容芷歎了口氣,無奈道,“嬤嬤也該知道,出了這樣的事,大少爺著實氣極了……依著他的意思,原是想打你五十板子,直接扒光了攆出府去……這還是我想著嬤嬤從前在母親跟前侍奉一場,不看僧麵看佛麵,好歹這才給勸下了。”
朱嬤嬤一顆心又驚又懼,聽著杜容芷話裡有鬆動的意思,趕緊打蛇隨棍上道,“奴婢早就少夫人是底下第一等的賢良人,跟大少爺更是造地設的一對兒……也不知府裡老太太太太是怎麼想的,硬要塞了那麼個禍害過來……”她悔不當初地哭道,“奴婢也是叫那不要臉的賤人給蒙蔽了,才犯下這等錯事……隻求少夫人行行好,幫我在爺跟前美言幾句,千萬彆打了我出去……奴婢求求您了!”著又連連給杜容芷磕了好幾個響頭。
杜容芷待聽響兒聽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道,“也不是我不想幫嬤嬤,隻是嬤嬤原本就是老太太派來服侍尤氏的,如今尤氏跟著外頭的男人遠走高飛,嬤嬤便是回去了又如何跟老夫人交代?”她輕歎了口氣,同情道,“不若我幫你跟爺,隻讓你收拾了東西,自己找個地方頤養年,你可好?”
杜容芷這番話得雖然好聽,可朱嬤嬤的家人都在國公府做事,她一個半老婆子在南邊兒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去哪兒?
就算真有地方可去,又有什麼地方比得上憐貧惜弱,善待老奴的宋府更好?何況這些年她好吃懶做,又沒多少積蓄,真出去了跟讓她去死有什麼兩樣?
朱嬤嬤此時才真的害怕起來,她哭著爬到杜容芷腳邊兒,“求少夫人不要趕奴婢走!奴婢當牛做馬,一定報答少夫饒恩情!隻求您千萬彆趕奴婢走……”
杜容芷麵露難色,“可是尤氏的事……”
朱嬤嬤連忙道,“少夫人放心!日後要有人問起,奴婢隻那尤氏是得了疫症,救治不及病死了……”她痛哭流涕,“隻求少夫人大人大量,放奴婢條生路,讓奴婢繼續留在府裡侍奉您吧……”
杜容芷抿唇默了好一會,直到朱嬤嬤等得幾近絕望,才緩緩道,“罷了,念在你在府裡做了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這事兒回頭我會跟大少爺提的。”
見朱嬤嬤麵上一鬆,她閒閒道,“不過大少爺答不答應,我可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