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容芷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裡楚慎堯來了,宋子循也來了……
杜容芷迷迷糊糊坐起來,才發覺身上酸疼得厲害,還有一股溫熱忽然從腿間……
睡著前一幕幕像走馬燈般在她腦海中閃過……杜容芷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敢情,敢情這竟然不是一場夢!
她正胡亂想著,床幔卻被人從外麵拉開,就聽一男子溫聲笑道,“睡醒了?”
杜容芷的臉越發燒起來,彆開臉不肯看他。
宋子循笑著拉住她的手,“這又是怎麼了?咱們不是都好了麼……”
杜容芷想掙又掙不開,板著臉沒好氣道,“誰跟你好了?我還沒原諒你呢!”她想了想覺得還不夠解恨,又加了一句,“我才不要原諒你!”
“不對啊。”宋子循皺著眉回憶道,“先前咱們在池子裡的時候,你明明不是這麼的……”
杜容芷一張臉頓時紅到耳朵根兒,徹底不想話了。
宋子循見她羞惱了,不由含笑攬住她,“好好好,是我不好……你莫要惱。”
他收起臉上戲謔的神色,低聲道,“其實你不在家這些日子,我一個人也想了許多……我想起咱們剛來山蔭縣那會兒,查霍夫人被害的案子,你曾與我真正的殺人凶手並非毒死霍夫饒顧氏,而是霍俞良自己——正是他的自私與猜忌,害死了他的發妻。那時我還嗤之以鼻……如今回想起來,卻覺得振聾發聵,羞愧至極……”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背,“其實今日我原不敢奢望你會原諒我,隻是無意中聽了你對楚慎堯那番話……”他頓了頓,沉聲道,“容兒,我心中亦是有你的,唯你一人而已。”
杜容芷輕抿下唇。
他仿佛並不指望會得到她的回應,聲音似一道溪流,溫和低沉,“我雖生於鐘鳴鼎食之家,從錦衣玉食,奴役成群,可實則,在這世上,真正屬於我的東西少之又少。”
第一次,他緩緩地,把真正的自己一點點給她聽,“我母親在我尚未記事就離開人世,她走後不到一年,我父親就新娶了繼室,很快便生下了宋子澈。”他落寞地笑了笑,“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幼時,其實是在惶恐不安中度過。”
杜容芷一怔,抬頭看向他。
他握住她的手,淡笑道,“你從前總嫌我沉悶刻板,不苟言笑……可我並非生就是如此。幼年的時候,我也曾跟其他同齡的男孩子一般,上竄下跳,作作地;也曾因為踢碎了祖父的古董,偷換了父親的酒,被打得號啕大哭,皮開肉綻。”
許是他話裡的語氣莫名讓她有幾分傷感,杜容芷淡笑笑,儘量用輕鬆的語氣道,“我知道……你曾跟我講過時候帶弟弟妹妹放焰火的事……”
宋子循笑著點零頭,“隻是每回我做錯了事,等待我的,除了父親的鞭子,常常還有長姐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