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嬤嬤心下一凜，先前某個可怕的念頭忽然又在腦海中閃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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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半晌，才壓低聲道，“你跟嬤嬤句實話……紅那丫頭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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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思眉心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她抬起頭無奈道，“嬤嬤，您想哪去了……那時候我還在到處收泔水呢，怎麼可能殺人……再人要真是我殺的，縣太爺早就把我抓走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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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江嬤嬤忙往地上啐了兩口，想了想，又狐疑道，“你那丫頭三更半夜去夫饒院子裡做什麼？她就不怕撞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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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思冷冷勾了勾唇，“她去做什麼我不知道，但她心裡肯定有鬼——不然怎麼旁人都沒有事兒，偏她莫名其妙就死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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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嬤嬤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隻要不是你做的就好……”她頓了頓，又忍不住歎道，“雖則不該死饒壞話……但那丫頭生前替顧氏做了多少缺德事兒，死得也不冤枉。”她著，徑自站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到供著的觀音像跟前，取了三柱香緩緩點燃，一邊拜，一邊念叨，“定是觀世音菩薩顯靈，替咱們夫人報仇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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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思也放下筷子，默默走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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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像前輕煙繚繞，菩薩垂眸悲憫，似是將這人世間的一切苦難儘收眼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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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她輕聲問，“您，夫饒冤屈能昭雪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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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的。”江嬤嬤一臉虔誠道，“上的菩薩都看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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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思皺眉想了一會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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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她一臉認真道，“菩薩如果真會顯靈，那夫人被他們陷害，百口莫辯的時候她怎麼不顯靈？顧氏對我們百般作踐折辱的時候她怎麼不顯靈？夫人生產那日，叫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她怎麼不顯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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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知道什麼！”江嬤嬤急忙嗬止道，“觀世音菩薩普度眾生，總有看不到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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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靜思怔怔地點頭，“菩薩也會有看不到的地方……誰又能替夫人伸冤呢？”她的聲音越來越，到最後已經什麼都聽不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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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嬤嬤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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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知道這孩子魔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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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夫人走的那，就魔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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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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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宋子循果然買了鄭記的點心回來。千層酥，紅豆糕，合意餅……林林總總，裝了滿滿一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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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容芷的心情似乎也不像早晨那般低落了，把莞兒抱坐在膝頭，十分耐心地掰千層酥喂給她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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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夥開始還坐在她懷裡吃得津津有味，隻不過沒一會兒就待不住了，扭著身子要找宋子循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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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循最慣她，抱著莞兒逗了好一會兒，滿屋子都是孩子咯咯咯咯的嬌笑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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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容芷坐在羅漢床上，靜靜地看著玩得正歡的父女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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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不管上輩子如何，這輩子他總是竭儘所能在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前世的一切早已隨她的死煙消雲散，真相究竟如何，又有什麼重要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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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底卻分明有個聲音叫囂：不重要麼？如果不重要，你為什麼從不肯對他敞開心扉，為什麼每每看到或聽到旁人家寵妾滅妻的故事，就對他陰陽怪氣，冷嘲熱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