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輝苑裡依舊是一團和樂。
宋老夫人見了杜容芷打心眼裡高興,忙把人叫到跟前,拉著她端詳了半天,半是歡喜半是戲謔地指著她對眾人道,“難不成鄉下的水土就格外養人?你們快瞧瞧這張小臉兒……嫩得能掐出水來!連我看著都怪稀罕得慌。”
下首的大夫人不由笑道,“誰母親說的極是……我瞧著氣色也好了許多。”又關切地問杜容芷,“身上可全好了?”
杜容芷淡笑著回答,“是,兒媳已經痊愈了。多謝母親關心。”
大夫人欣慰地點了點頭,正要再問,就聽一旁二夫人已經嬌笑出聲,“大侄媳婦回來了就好……你是不知道,你去鄉下這段日子,咱們家大少爺成日茶不思,飯不想的,眼瞅著都瘦了一圈,可把你母親心疼壞了!就盼著你趕緊回來哪!”
杜容芷故作羞赧地抿著唇笑笑,沒有搭腔。
大夫人見狀,忙柔聲解圍道,“她小孩子家家,臉皮子薄得很……你就莫打趣她了。”
二夫人掩唇一笑,回首挽住宋老夫人的胳膊,親熱地撒嬌道,“母親,您快看呀,我這還沒怎麼著呢,大嫂就先護上了。難道這兒媳婦隻她一個人疼,咱們就都不疼了不成?”
宋老夫人也忍不住笑起來,故作嫌棄道,“你快少說兩句吧,再說下去,芷丫頭可要惱了。”
杜容芷連忙道,“容兒不敢……”她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軟聲道,“先前讓長輩們擔心,都是容兒的不是……”
宋老夫人大度地擺擺手,“身子好了就好,其他那些也算不得什麼……”她說著拍拍杜容芷的手,語重心長道,“隻要將來你們小兩口好好過日子,咱們看著就比什麼都歡喜了。”
大夫人也跟著微笑點頭。
平心而論,杜容芷做了宋家兩輩子媳婦,宋老夫人都從來沒有難為過她半分。這次不管出於什麼目的,若沒有她力排眾議,自己也不可能帶著莞兒在鄉下享受這難得的幾個月清淨,是以對眼前這個老人,杜容芷心裡不是不感激的。
她輕輕握住宋老夫人的手,鄭重地答道,“祖母放心,容兒一定謹記祖母的教誨,不會讓您老人家失望的。”
宋老夫人和藹地點點頭,“如此,就是好孩子了。”
其他幾位夫人見宋老夫人表了態,也不管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全都不遺餘力地對杜容芷的痊愈和歸來表達了由衷的喜悅之情,拉著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杜容芷也都含著笑一一答了,儼然還是從前那個儀態萬千,溫柔賢惠的公府夫人,再沒有半分病中瘋魔呆滯的樣子。
杜容芷回府後第一次請安,就在一片祥和喜樂中度過。
眾人皆知宋老夫人有午睡的習慣,用過茶後便起身告退。杜容芷原是要跟著大夫人一並退下,就聽宋老夫人道,“芷丫頭留下,咱們祖孫說說體己話。”她說著瞟了一眼正要退下的幾個兒媳,故意打趣道,“不給你母親她們聽見。”
大夫人沈氏聞言隻是莞爾一笑,卻見二夫人嬌嗔一聲,拉著三夫人抱怨道,“哎吆,我可算知道咱們大嫂這護犢子的性子是隨了誰了!原來竟是像極了母親!”
“嗯,你才知道!”宋老夫人佯怒地瞪她一眼,一臉正色道,“我告訴你吧,這太婆婆疼孫媳婦,才更厲害呢!”
一句話說得眾人全笑了。
“不過你也用不著羨慕,”笑過之後,宋老夫人調侃二夫人道,“等日後燁哥兒討了媳婦兒,我也是一樣疼的。”